一 当朝廷的大门向简明无情关闭,科考仕进之路变成梦幻泡影,他便将希望寄托在向背山的匪帮身上。他试图改造这支打家劫舍的队伍,让他们不再满足于杀人放火和奸淫掳掠,要有雄心和壮志,去争取更为远大的前程。 “一个人的出身,不应成为决定人生成败的关键!”他对大家说,“如果有人妄图以出身安排我们的命运,我们就摧毁他!” 在那些秋风习习的夜晚,他这些极具煽动性的话打动了许多匪徒的心,让他们怀揣当大将军的遐
一 在我们年少时,“善”与“恶”是一组相对二元对立的概念。我们被要求选择“善”,也多少为“善”的立场心悦诚服一因为“善”意味着真、美、爱、信,意味着最终能被广阔的人群所接纳,以抗衡生命乃至存在本身的脆弱;“恶”则指向全然相反之地。随着对世事经验的累积,以及从文学、艺术中无数次历经观念的重置,“善”与“恶”不再如此针锋相对。有人将之视为流动的因果,有人则读出了它们彼此循环嵌套的结构。总之,对其复杂
快看,打起来了!小伍从床铺上探出身子,手指着窗外,惊呼道。 一瞬间,我们全趴到窗户上了。一宿舍楼前广场的布告牌边,老牛太太一家正围着一个学生,推推揉揉,骂骂咧咧,离太远隔着窗户听不到声音,但看架势就知道不会是好话,我从上铺翻出眼镜戴上,认出被围攻的是赵小青,我们同年级自控系工企班的,克信的老乡。赵小青脸憋得通红,被老牛太太、老牛儿子、儿媳妇三个人逼得左冲右突出不来,老牛儿媳妇最过分,上手去掐他,
四月初的时候,好友转来一篇帖子,大意是美国的文学课上为什么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再讨论《日瓦戈医生》。文章的作者是的老师,他的观点很明确,西方对于该作的解释框架过于陈旧了,那些老掉牙的人道主义、知识分子命运、民主政体等理论话语,很难让当下的读者提起兴趣。只有重新置入人性、时代与历史性变迁等个人相关的阐释话语中,才能重新激活文本。只不过新的阐释依旧是个让人悲伤的结论,“坏人在哪个时代都能混得很好,好人不论
一 老溪的客栈很特别,又长又窄,由南至北近四十米。南至繁华的老街,北至河边。南面热闹,无论白日黑夜游客众多,北面安静,出门便是水路,少见人影。老溪常坐在临水的门槛上,看河,常常把河看成了一幅画。 客人发现了坐在门槛上一动不动的老溪,也跟着看。几分钟过去,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忍不住问老溪,看啥呢?看河。有啥子好看的啊?好看。老溪头也不回,生怕这一回头,客人便和他说个没完,打扰了兴致。老溪的兴致
圣诞节的时候,燕子约我们到她家去聚会。她住在南岸小镇,开车要四十分钟。我们到了那里,房子分布得零零落落的,每一家与邻居都隔着院子,周围都是雪。燕子特地在屋外挂了一盏红灯笼,以便我们辨识。进了院子,靠墙堆着一堆木半子,我好像一下子回到童年。我小时候在大兴安岭住过一年多,对木梓子很有感情,那是冬天取暖的燃料,在城市里很难看见。现在的蒙特利尔,即使有些老房子还有壁炉,但越来越多的人家不再起火了,维修烟囱
“唉,终于结束了。”吴拙将摆放在长条桌中间的花瓶往里移了一尺,此刻,它的位置似乎正好。离桌子中线一尺,离窗子边的墙一尺。离吴拙两尺,离坐在吴拙对面正看着他的小凉两尺。 小凉穿着件青花的小祅子,节令正是秋深。这祅子既好看又实用。她头发向上盘着,因此,从正面看,她并不漂亮的脸形,一下子清秀起来。头发盘成的发髻,稍稍高过她头顶一厘米左右,半掩半藏着。这就像湖中的半山,恰到好处地衬出些妩媚。 小凉说:
一 小镇有个奇怪的名字,叫“老黑坨子”,那里的人们图方便,干脆称呼它为“坨子”,本就不咋气派的名字,叫来叫去,更拉垮了。坨子地处查城境内,从外界到那里去,仅有一条像样的路,沿途荒草丛生,把星罗棋布的水泡子围成形状各异的天空之镜。远处丘陵上铺满太阳能板,它们折射着太阳的光辉,与水面呼应成为一幅独属于此的景观。越过遍布太阳能板的地界,风力发电机再次连绵不断,那或许能成为一部分人的骄傲,当地人却不以为
胡观 我怀揣荀子,穿入公园见到徐迟时,他正在湖面上行走,像一只鹤。他伸脚尖下探,轻飘飘落步,踩中浮出水面的鹅卵石步道。是座人工湖,水深约一米,闻不出水雾气息,那道青色倒影悬于湖面上,全无波荡。我的现身将徐迟的专注打破,他左脚从石面滑落,身子虚晃,跌入湖中。我看穿了他那份拙劣。故意落的水,搁浅似的搅在浅水区,只裤腿打湿了。他没可能脚滑。在保持平衡这件事上,徐迟是行家。 一串笔直的湿脚印,指引徐迟
给父亲 谈不上…但总有一片雾 顺着时针,头不能回 我也早空心 美酒浇灌美酒 冬日萧瑟 床是最后的收容所 所有的联系脱尽 一根针掉地上 (包括失去) 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衰老加冕他 城市生活自救指南 万人挤在一根针尖 远处山水,收门票景区 想活下去—身心 鱼与熊掌,从来看天意 顺从文明,螺旋式样的 一颗钉子标有价码 爱情摆在橱窗等待挑选 被挑选 食物链的银色环扣
注视 要经过一个漫长的夜晚然后就能理解 父亲说的一天快亮了。 母亲,我正在经历, 漫长被无限分解成冰冷,寂黑,浊重的颗粒,闭上眼睛, 照着你所说的,守住一口气。 几近室息之际,曦光透过蒙住木格子窗的塑料薄膜, 天终于亮了,这些自然醒来的光,触目即化为清朗的气流, 母亲啊。此刻,我迎着这光, 它代替针管, 正在将某种奇异的液体注入我周身。 喇叭的开关是一粒口香糖 凌晨三点钟,
抽烟的女人 你手托下巴抽烟的姿势并不美 生活,像弹落的灰烬 黑夜醒着,你在它的身体里 活得无关痛痒,如那盏路灯,随时与它决裂 你如此温柔,影子娇小,像正在靠近的猫 这个小幽灵,靠近你取暖 靠近你,给你慰藉 把它抱在怀里,两颗不同频率 跳动的心脏,像争吵 黑夜应该是它的 而你却不这样认为 火焰,或花朵 你让我捧着火焰,或花朵 像光明的缔造者,把温暖从一个人 身上,搬进另
在你的视频里 像一个不长草的草原 原来无论多远的地方 都有这么整洁的孤独 人们住在 黑色柏油路面上 真空般的白房子里 轻轻扇起翅膀生活总爱上适合表演的花匠 读书… 读书时喜欢 在里面重温 过往人生的细节 企图从主人公的某种经历中 了解自己…… 忽然发现 其实自己从未了解过男人 也不曾懂得爱情 为什么会这么悲伤呢 在人第一次恋爱之时 马 马走在暴雪的森林里就像
晚春 在春天的最后几天 鸟儿都躲避在春天的深处 只有布谷鸟在时高时低地叫着 它在想办法挽留住春天 为此,它的叫声凄凉 它每叫一声 万物轻轻地回应 故乡的解释 我认为故乡有两个解释 一个是故国 二是故土 关于故国和故土 古人早写好了 一是春花秋月何时了 二是明月何时照我还 等海的人 渔火在远处亮起又熄灭 海浪把贝壳推到我脚边 又偷偷带走 你留在沙滩上的脚印
暗夜雪句 长久拥抱时很不理解天和地 当初是怎么舍得分开的,我猜 人身上最暗的部分是由天使 俯瞰尘世时垂落的第一滴热泪 烧穿出来的,当我低头直视 这道深渊时,你就是我的面孔 无消息頌二 大地是无言的,哪怕是四处裂开的 大地,风是从零拂向一那样吹过来的 非常绝对,非常夏天的吹法,我想 知道那些很少发生的,有何理由 不在此时发生?夜是刚好能够使我 看清夜路的那种东西,最好的夜总
在彝历新年问候 —你们! 我沉默寡言的先辈 我还要问候群山之中 以及群山之外 所有其他的生灵 刚被宰杀的牲畜,它们的声音 抑或已经穿过了 白色天界的疆域 庄严的祭献通过火光照亮了全部的黑暗。 哦,玛嘟*! 这样的对话和问候不会 让你感到错愕和不适 我们古老的语言还在喘息 尽管有人遗忘了 本不该遗忘的东西 据说在这个星球上 所有的部族都在流浪 哦,玛嘟! 你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