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儿子打来电话的时候,老杜正在弹琵琶。他在一沓旧报纸上临了半个小时的帖,收起笔,跑到水管上认真地将毛笔冲洗干净,放在那个用树根做成的笔架上,接着就摸起了挂在墙上的琵琶。老婆张凤云坐在门口剥玉米,黄灿灿的玉米粒儿从棒子上剥下来,哗哗啦啦地落在了脚边的篮子里。丢在床头上的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张凤云说,来电话了,你去接。 老杜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管弹他怀里的琵琶。他弹的曲子是《沂蒙山
黄色、白色的纸钱撒向空中,飞舞如蝶,漫天落下。陈峦把五角、一元的钢镚撒向路口。林婉披麻戴孝走在前面,双手紧握奶奶的遗像。林婉和奶奶相依为命,他们没有旁的亲人,起灵的时候,陈峦给奶奶摔了瓦盆。瓦盆碎裂的声音和影像刺痛林婉的心,那一刻,她不敢哭,庙里的主持告诉她,别哭,让老人家的灵魂放心地走。 比丘尼跟随送葬的队伍,诵经的唱曲飘荡山路。 奶奶和庙里的住持交好半生,奶奶有一口吃的,恨不得拿给庙上半口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小卖店的人玩得正酣。忽听“吧唧”一声,从门外摔进一个人,有人尖叫起来,可毁了,谁呀? 老丁跑出柜台去扶,见是赵德富,嗔怪道,你看你,怎么像孩子似的,毛毛愣愣。赵德富拍拍身上的土,冲老丁摇头,连说没事。老丁满脸愧疚地说,都怪我,门槛高,早就该锯掉。 赵德富拖着伤腿走到柜台,手指货架。老丁会意,拿一盒红河烟给他。赵德富却摇头,努努嘴。老丁用诧异目光看他,捏出一盒玉溪。接了烟的
一 凌晨四点,李宝胜的媳妇王翠香会准时醒来,蹑手蹑脚地起床,就着室外的星光或者月光,窸窸窣窣地穿衣服。她不敢开灯,一开灯就要吵醒丈夫和孩子,以及晚上经常睡不着觉的老婆婆。王翠香也不敢洗脸刷牙,穿戴整齐后,用手拢了拢头发,就悄悄地出门了。来到楼下,打开储藏室,推出电动三轮车,跨上去,三轮车就悄无声息地滑出了院子,向夜幕深处开走了。 六点钟的时候,李宝胜的手机会准时响起来。他的生物钟没有媳妇的准确
我的故乡山西晋南,是中华文明的发祥地之一,过年有唱大戏的习俗。蒲剧,又称蒲州梆子,很受人们喜爱。除了过年,赶庙会、逢集也有唱过。 这戏在小时候瞧得多。时不时就听父亲说,村里今晚唱大戏,要早早吃了晚饭去看。我们也跟着兴奋,饭也吃不到心上。但我们关心的不是要唱什么戏,实在是贪图那一份久违的热闹。在那个精神生活相对匮乏的年代,唱大戏简直就是乡村里最盛大最热闹的娱乐活动,那红火劲甚至超过了放露天电影和闹
祖父离世已有十九个年头了。前些年,祖父常常出现在我梦里,还是那身半旧的已经褪色的藏青色中山装,戴着藏青色的宽檐平顶布帽,脸颊消瘦,平静慈祥。近些年来,梦见他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不知是他还和生前一样不愿打扰我们、独自一人默默地走远了,还是我们为生活所累而正在渐渐地淡忘他。我听说,如果离世的人被亲人所忘却,那他就真的要永远地消逝了。这让我害怕起来,我的心也揪了起来。 其实,一直想着为祖父写点东西,可是
矿 工 走进矿井,走进一处与天空对视的深邃。 如同一只蚁,钻进地缝,去啃噬一处大自然馈赠的养分。 矿灯如炬,依然难以驱除最隐秘的黑暗。狭长的巷道,似乎是在生命的尽头延伸。 黑暗深处,机声隆隆,支架高擎,这里正举办一场盛宴。每一处矿脉,都是大地留给人类最后的晚餐。 坚硬的岩层下,亿万年前阳光和森林签约,守护着共同的秘密,至今,依然看到它们耳鬓厮磨。 开拓,其实是一项传承已久的技艺。只是,
煤的叙说 它们那么简易,只剩下满身乌黑 从来不高调露面,为了一种追求 宁愿在岩层中蛰伏上亿年 它们的身上蕴藉了无数草木、尸骨的化身 无边无际的漆黑中,彼此交流、融入 形成纯粹的思维、精神、魂魄 它们用微尘驱散贫瘠之疾 用惊叹于世的潜能为生命代言 天空的星辰与地下的乌金遥相呼应 历练出的火种,燃烧在世纪的窗口 它们坚韧、刚毅、果断 漫长的等待,为的是在爆裂中获得重生 风 钻
一分为二 撑起暗夜的,来自云洞里的一线光 一根承上启下的白骨,让大鸟飞得不再孤绝 使河流,没有向西回溯也没有向东流逝的矛盾 我相信,事物都可以一分为二 就像今夜,河流的喧嚣里隐藏着水草的梦 两岸磅礴的芦苇,借风起势 鸟的睡眠摔碎一地,昆虫也有越不过森林的恍惚 我也一分为二 做自带翅膀的人,那远山,那苍茫 又想着灯火里的名字 各自芬芳。此时,我像极了一棵小草 在低凹的生活里挺
《地火》是一部着眼当代、面向未来的煤矿现实主义题材作品。小说从上世纪90年代入手,记录了30年来中国煤炭工业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从煤矿最开始的炮采、人工采掘,到机械化开采,再到新时代信息化智能化无人开采,展示了煤矿工人“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特别能奉献”的光辉岁月。特别是煤矿深入推进智慧化、智能化发展,以及立足煤、依托煤、延伸煤、超越煤的转型发展道路,抒写了新时代煤炭工业文明的发展史,以及在中
人在红尘中、在喧嚣中,很累、很疲乏,有时得寻找一处清幽之地,风景宜人,养心,养魂。于是,就有一处小路,在黄州(今湖北省黄冈市)草木间延伸,在中国诗词中延伸,地名叫沙湖。几个文人行走雨中,衣衫不整,狼狈不堪,有人却潇洒吟唱:“……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那是一处风景,一个心灵的港湾。从此,沙湖成为宋朝文人养心之地,成为中国文化涵养精神的地方。 鸟儿也需要养心,需要涵养精神,也选中了
余 庆 余庆,一位五线城市的漂哥,依着艺术的“遮羞布”,搞了几场展览,设计了几个获奖作品,就以为自己不得了,开始天上地下任我行,五线城市早已满足不了他了。于是,开始在他那个城市作妖,指天骂地逮谁咬谁,全然不招人待见,就只好灰溜溜地离开。 在成都待久了,风生水起一阵,他又开始耐不住寂寞,忍不了骚,生活安逸久了都快忘了自己姓啥名谁,又开始 “饮马江湖,仗剑走天涯”,以艺术的名义准备在京城大干一番。
檐下艾草泛出银灰的绒毛,青石板上落满露水,母亲总在这天清晨说:“端午水,醒得早。”她将浸泡着菖蒲的木盆端到天井时,惊醒了睡在丝瓜架下的狸花猫。 灶间水汽氤氲如雾。母亲煮粽叶用的是祖传的紫铜锅,锅底沉着几枚“康熙通宝”,寓意“财源滚滚”。松枝在灶膛里炸开细小的星火,那些金琥珀般的脂泪,在火焰中化作蓝烟,把梁上悬着的腊肉熏出几分禅意。 父亲蹲在门槛磨刀,霍霍声惊散了檐下的燕子,它们剪开薄雾飞向溪畔
明晚,去德令哈 尘世磨人,心上,茧花叠压茧花 陋石体内已难得牵出 伶仃泉声。一声幽叹,吻合蛇行的闪电 明晚,去德令哈 高处的草稞,覆盖低处的沉醉 有一种裂纹在暴走 在跪笔弹锋后,隐入久远的虚枉 在疾速中搁浅熙攘中落单,在拥挤处 复刻空茫 明晚,去德令哈 一路对照与孤旅内心平行的殿宇 永逝者 请教我从天光与叶茎的险绝弧度 喂养出 豹吼声布满交叉小径的高原 德令哈火车站
那些天,行程密集而仓促。先是去海宁——徐志摩故里。后,返京完成一场“诗歌的空间”主题讲座,随即直奔机场,接着赶往海子笔下,雨水中那座荒凉的城:德令哈。 这些带有回望意味的奔走中,缘于美好诗性温度的传递,又都暗合着一抹哀伤的底色。不经意间,却“灯底黑”,缺席了身边一位兄长的多次邀约。错过了,在他离世至暗前的最后一次促膝围炉。事实上,面对过往与当下的“空难”,我们的无力感,毫无二致。 流云擦拭舷窗
一盅酒 一杯酒让人心思活起来 想法清奇 曾经温情藏着 那个大得没边的世界 通过酒,可以大胆地远眺 孤独或者沉默,某一个隐喻 或是某一种感知中的那个点 获得清水洗尘般剔透 如此,一盅酒就是一条河流 能支撑起一个人远行 马瘦了,路越来越远 夏日,香樟树或苦楝树下 会有一张白和黑的小木桌 桌旁坐着的男人,不为人知的思绪 于酒中按下又起 醉眼里,菊花不一定是秋天 一棵树上
大虹桥 四根钢铁的红飘带,又像雨后初现的 彩虹。挂在仪扬河 千年古运河之上 其实你的本名——漕河大桥 柔软如水的小城 硬把冷冰冰的钢铁召唤成 ——大虹桥 河水安详,翠绿的枝叶影映双堤 晨跑的人如脱兔是小城的精灵 一尾尾鱼从水里跃起 站在石栏上的鸟 天空低了下来。石栏上的鸟 三汊河是它的领地 挺拔的身姿,抓住栏杆的双脚 像先哲倒立的须眉 紧扣大地 莺飞草长,河水宁静
柔软颂 历来不喜欢生硬的事物 比如刀与冰 源于个性的柔软 也可以视为柔弱或者无能 我坐在高原平视,或俯瞰人间 不知不觉,泪水湿透了黄昏 和黄昏下的草木 它们与我,如此相似 在宿命面前 竟然不堪一击,柔软的本性 沉默像黑夜的星星 每眨一眨眼睛,就独自亮一次 我已没有成为奇迹的可能 这世间唯一能做的 用小块的星火 照亮内心。并庆幸自己 半生还没有变成时间的利器 与时
好雨知时节 好雨在《诗经》里落 在唐诗宋词里落 打湿了阳关故道 打湿了《汉书》 打湿了辛弃疾的砚台 好雨比油贵 落在田地里 甜在农人的笑容里 好雨落了多少年了还在落 在一代代人的命根里落 落在故事里 沿着《百家姓》的辈分 一直往前落 变着花样落 暴风骤雨和风细雨 落在梨花上 落在鸟巢上 落在土屋的断椽上 老家已被拆迁 破瓦残垣 浸泡在三月的雨中 多像一个
连翘花 匍匐向前的蔓茎 像一群触摸春天的触角 带着引信,成熟时机 引爆了满地的焰火 从此一簇簇恋枝的小蝴蝶 扑腾着金黄的小翅膀 垂在枝头歌唱春天 在花中积蓄独特的力量 花开了有人赏 花变成果有人采 粉身碎骨,化作一剂良药 降解炙热的折磨 从此,那片金黄 在人们的心头永不凋落 珍珠梅 扮上一串小巧玲珑的珍珠 再戴上一丛晶莹玉洁的冰穗 梅的冷艳,珍珠的高贵 吞噬了
壮阔的颜色 我的身体里养着一群颜色 黑的,白的,黄的,绿的 草莓的红,皇宫的紫 都有 像一个村庄,养着一群复杂的牛羊 有时,我挤在一滴墨水的蓝上 过日子 那是冰峰雪消、草木发芽的春天 我多么欣喜啊 端出一个世界的绿 涂抹在长安的纸上 而八月,打谷的人站在边疆 精心提炼一粒粒我需要的白 不久,它们就安居于我的体内 我的体内,灯芯草一根接一根 光明亮堂 不至于黑,不至
在当代山水画坛,余建华的作品如同一泓清泉,以独特的艺术语言勾勒出山水的灵韵与精神。他的画笔下,传统与创新交融,自然与心境共鸣。余建华深谙传统山水画的精髓,却不拘泥于程式化的笔墨套路。他的线条苍劲而不失灵动,皴擦点染间尽显深厚功底,无论是勾勒山石的轮廓,还是渲染云雾的缥缈,都能让人感受到千年丹青文脉的传承。同时,他又大胆突破,将现代艺术的构成理念与审美意趣融入其中,画面布局新颖独特,色彩运用巧妙大胆
我与永志相识近四十年,皆师从江南名宿阮良之先生学习书法篆刻。永志为人坦荡谦逊、乐于助人,为艺执着用心,持之以恒。虽命运多舛,然乐观应世。无论生活多么困蹇,但他对书法篆刻艺术的追求从未放弃。 永志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学习书法,以颜柳楷书为根基,行书法二王,篆追《散氏盘》《毛公鼎》,隶宗曹全、史晨、衡方、乙瑛、礼器、张迁诸碑,并参以汉简。三十多年的艺术实践,上溯汉魏,下窥唐宋明清各代法书,熔碑帖于一炉
盛利 供职于淮北矿业集团,现为中国煤矿书法家协会理事,安徽省书法家协会会员,淮北矿区书法家协会理事。 书法作品入展省级、煤炭系统、全国书法展览,获得“峨眉山杯”全国书法竞赛一等奖;作品刊发于《中国书画报》《神州书画报》等专业报刊。
欧阳中石书法各体兼备,尤善行草,师宗东晋书风,博采周金汉石、碑刻法帖之长,形成温润而醇厚,遒劲而内敛的风格,厚重中透出灵动之气;用笔厚重朴实、圆融含蓄,格调清新高雅,沉着端庄。结字、取势、布局皆独具匠心。先生的书法洁净、明晰、澄澈、淳朴;用笔老辣,疏密得宜,舒卷自如,把胸中之气,通过纯熟的技巧,清晰传于纸上;点画生姿,章法得体,书文相映,焕人心仪,给读者呈现出整体如一的感受。笔下流淌出的笔情墨韵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