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老头在这里已经打了两年的烧饼。 他又高又瘦,好似一根竹竿,胳膊却很有劲,把面团在案板上摔得啪啪响。 “来两个烧饼!” “好嘞!”他停下手上的活,拿起一个钩子往吊炉里探去,先将贴在炉壁上的烧饼一一翻个儿,才取了两个焦黄的大肚子烧饼放进筐子里。用袋子轻快一兜,熟练地系上口,交给客人。 真香啊!一炉子的烧饼出锅,隔着几米远都能闻到爆裂的麦香味儿,甜丝丝的芝麻味。老头的烧饼从来不缺买家。
1 已经好几天了,从北部,隐隐地传来枪炮声。北部是渭北,战事已经这么近了吗?刘江枫想着,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对时事,他向来不关心。对地理他也不是关心,只是熟悉而已。 一有空闲,刘江枫便从城墙东北角的豁口一步一步登高。就像此刻,他到达这段城墙的最高处。从这里朝东南方向大约四十五度望出去,能看到秦岭,那是王维当年隐居的辋川别业;假如能看得再远一些,是夹在大山深处的商洛,那是商鞅的封地;假如再远一
1 柳晓燕大学毕业就考取了公务员,春风得意,连她那一头披肩长发都闪耀着得意光彩,随风飘逸,好像述说着她的点滴心思。亲戚朋友都称赞她,读了一般的院校考上公务员不容易。这姑娘真不错,将来肯定有福气。只是柳晓燕一个人到外地去工作,那里没有亲戚朋友。说外地,其实就是距离父母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在郊县。为了方便、省力,柳晓燕就在那里租房居住,吃饭基本在食堂或餐饮店,有时去小姐妹家蹭一顿饭,周末才回家和父母团
一 我离开罗家湾许多年,因我妈老王的功劳,我对村里大小事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例如,村对面的李大伯摔了腿,四个儿女在病床前为照顾病患的排班日程打起来了。战况很是激烈,导致大儿子和小女受了皮外伤,只剩下二儿子和三女疲于奔命。好在李大伯康复得快,李大妈摆了一桌家宴为老李庆贺。家宴上,儿女儿媳女婿等小辈对老李住院期间的端茶倒水等小事进行了复盘,复盘到最后,大家情绪激动不免又只想到用暴力解决这种单调的
西南风 躺了两天,不能继续躺了。 胡磊按亮手机,翻到服务页面,很不情愿地划出手势密码,手机钱包里的零钱跳出一个数。他看一眼,一口气叹出来,随后整理自己的情绪,捏了捏拳头。 窗外有一棵大榕树,不算很高,树冠散得宽,枝密叶茂。胡磊曾抱过干茎,勉强合围。最让他钟爱的是树丫间垂挂下来的根须,几千条,有一束两三米长,竟直钻入土。他听小毛说过,榕树的这种根叫气根,可胡磊更喜欢叫须根。对,胡须一样又是树根
狗在院子里不耐烦地朝着大门外面汪汪叫,牛也哞哞地叫起来,太阳一照进院子,都活蹦乱跳起来。老婆萨仁也洗过碗碟,穿上围裙提着桶要出去挤奶。 老苏慢吞吞喝过奶茶,一言不发,还坐在饭桌前,没有要出门的意思。他颓丧的表情看起来像是一个老牧民刚刚失去一头牛。 “去给牛加点细料吧。”萨仁笑眯眯地看向他,圆润的脸上泛着红光。她原来是个“厉害”的女人,结婚有了孩子以后脾气就变了,越来越温和,说话也总是商量的口气
庄子很老,很安静,多少年来一动不动。 在庄里人的记忆里,庄子它是有生命的,头在南地高昂,尾巴在北地盘旋,庄沟是血管,一汪汪碧水自然就是它的血液。 北地有一片水塘,就坐在庄子的尾巴根上,形状像一个巨大的螃蟹,两只前螯时刻拱卫着庄子。老人们都说,水塘就是庄子的心脏,不可擅动,动了就会有年轻人死去。只是这颗心脏已经干涸多年,村庄也贫血了多年。 贫血的庄子异常显老,比庄子里最老的老槐树还老。 年轻
给死人造墓相当于给活人建房,是件好事情,讲究个吉利吉祥吉庆吉安,如果中途出现了啥不吉利的事情,那是挺让人膈应的,如果你特别在意特别讲究的话,那种膈应会让你心不宁,食无味,惶惶不可终日。许哲民给父亲造墓动工那天,从土里挖出了一只死公鸡,红色的,火红火红的羽毛,身上没有伤口,鸡冠子呈紫赭色,应是被活埋窒息而死。 为找这块墓地,许哲民亲自陪阴阳先生历时半月有余,跑了很多路程,找了很多地方,终于找到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