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路灯下空寂的街巷 喜欢窗内渐次熄灭的灯光 我喜欢对着夜空下沉默的屋顶发呆 喜欢听夜鸟在寂静中突然振翅飞翔 我喜欢置身在黑暗里,仿佛罪过也得以隐身 喜欢闭上眼睛,倾听内心的独白与哀悼 如暗夜里的圣咏,那不可阻挡的涌流。
屋顶 郭永莉的自行车老是慢撒气。她想换条轮胎,刘兰英说,换啥换!换条轮胎七块钱,腿子肉才六块五一斤!吃得比母猪多,留着蠢劲做啥用?刘兰英说这话时正忙着往槽子里猪食。她养了十六头约克猪。 郭永莉瘦瘦的,饭量却顶两个刘兰英。她嘟着嘴跨上自行车,去村口的赤脚医生家借打气筒。通常气还没打完,郭亮和肖恩慧就一前一后到了。她束手束脚地站旁边,看着郭亮将轮胎打得邦邦硬。郭亮脑袋大,人家都管他叫郭大脑
短篇小说 我们一直主动或被动地沉溺在生活之中。当我们被动性地不断叠加身外之物时,内心有一个先天准则,那就是:生活赋予我们的不能丢弃,不能废弃,它关乎记忆,也关乎对人性的注解,我们只能按照上帝的旨意保管,如此,我们的身外之物随着时光愈发沉滞,最后不光我们的肉身陷入泥潭,没准连灵魂也难以飞扬。 短篇小说写作也是这样,多个事件发生,你如何选择那些对文本自身具有构建性和决定性的情节?你
进入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从乡土叙事向城市书写的大规模转移,使得中国文学的整体结构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在70后小说中体现得尤为明显。他们的小说创作,覆盖了城市生活的方方面面,对城市青年乃至更广泛人群的生存境遇和精神疑难做出了正面回应,亦为21世纪的中国小说提供了新质的文学经验。在70后作家中,张楚的小说总给我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熟悉的是他对日常生活经验细腻而准确的捕捉、强大具象的写实能力
一、发表 短篇小说《火车的掌纹》,《山花》2001年第7期; 中篇小说《U型公路》,《莽原》2002年第2期; 短篇小说《旅行》,《长江文艺》2002年第10期; 短篇小说《一棵独立行走的草》,《青春》2002年第10期; 短篇小说《关于雪的部分说法》,《今天》2002年冬季号; 短篇小说《曲别针》,《收获》2003年第3期; 短篇小说《草莓冰山》,《人民文学》2003年第10期;
一 光荣街10号是军区干休所的一个家属院,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一批又一批离退休的老军人,从军区大院宿舍搬到干休所。船到码头车到站,这些操着南腔北调的老军人,戎马一生,到了退休的年纪、搬到了干休所,光荣街10号是热闹的。 干休所建筑的样式和军营并没什么两样,一排一栋楼房,井然有序,像一列列站在队伍中的士兵,整齐划一。院内的空地上,有假山、凉亭,树木花草也是少不了的,在四季更迭中,或凋谢,
阿喜仔买了一辆国产车,新的,分期付款,一个月要还两千多,要还好几年。阿喜仔喜滋滋的,把车开回家,早上洗一遍傍晚擦一遍。车子越看越好看,比女人还好看。有人问阿喜仔,你不娶老婆,反而把钱花在这四个轮子上。阿喜仔傻笑着,说,车子好搞,女人不好搞。 一个月前,阿喜仔还在一家餐馆当帮厨。说是帮厨,其实大多时间也是在端盘子和收拾狼藉的餐桌。有时还要上前劝架,那些喝了酒的人动不动就要掀桌子。让阿喜仔决
一 少年早上上学经常手忙脚乱。少年在县城读初中,骑单车要半个小时。当日头浮出海面,霞光抹红门前的竹梢,少年就放下饭碗,嘴里还嚼着食物,匆匆推着单车出了家门。 村口,江爹拄着苦楝树枝做成的拐棍,早候在榕树下,手中捏着一块钱。少年到了他跟前,也不刹车,伸手接过钱,塞到口袋,什么话也不说,抬起屁股猛力踩着脚踏。 少年中午放学回来,江爹还坐在大榕树下的石板上。 少年发现,江爹总是面
茹曼蕊近些天来心中很不爽利,照理说她跟她家公家婆平日里就处得不好,闹出了许多从使眼色开始,却止于正面吵架的龃龉,这让平素里在娘家就直来直去,一不高兴就把姆妈骂得哭哭啼啼的火爆性子受到了极大的憋屈。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在娘家可以作威作福,在婆家就只能做矮子人。她婆家那些所谓的亲戚一向是表面一团和气,实则经常在暗地里戳脊梁骨的,她很是不屑。老公不喝酒,不抽烟,也从不和狐朋狗友三更半夜还在外头鬼混,还
我要用手把人间容貌改 我要用心把大地浇灌 我要叫山山水水听人话 我要把人神界限全改变 ——羌族民间叙事诗《木姐珠与斗安珠》 很小的时候,通过连环画和文字的描绘,我知道了铁路。我对它充满好奇,整齐的枕木、锃亮的钢轨、呼啸而过的列车,承载着一个乡村孩童对于远方的渴望与现代化的憧憬。但直到上大学的时候,我才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火车。其实我老家离市
1 这个故事中,骆宾王登场时,已到人生下半场。咸亨元年(670)春天,长安城九重宫阙下,五十二岁的骆宾王正把他忧戚的目光投向数千里外的西域。 事情的起因,是不久前的一次朝廷祭祀典礼上,身为太常寺奉礼郎的他犯了一个小错。奉礼郎这个职位,有点类似今天的外交部礼宾司官员,专司典礼时的座席排序、祭器摆放等一应杂务。他可能放错了某个要员的名牌,或者摆放祭器时有失礼之处,以致上头要给他一个处分。本
烛影摇红,墨光闪动。一支毛笔静静卧在砚台边,身着皂色直裾服的男子跪坐案头,轻轻执过笔管,凝神犹豫片刻,指腕腾挪,无一丝黏滞,只见那片浅色绢帛已是墨色淋漓,顷刻间,写成了一封信札。待字迹干透,令人取来信匣。信匣为枣木质地,一尺多长,成鲤鱼形状,边沿髹朱漆,外髹黑漆,两侧还有彩绘云气纹。 古人以绢帛作书,装入木雕的鲤鱼腹内传给对方,因称鱼笺、鱼素,所谓鱼传尺素,汉乐府有说“客从远方来,遗我双
岩中花树 这秋天的至福,被一阵小雨 和隔夜的风所赠送——稠密的 雨丝,葱绿的树冠在风中翻滚 我不在的时刻,世界是永恒的失明者 我来,让事物显现其自身 并形成一个小小的宇宙的中心。 给世界轻轻一吻 从梦的顶端下来,给世界轻轻一吻 雪在赞美雪,储水的罐子里盛满了雷 不再从严酷的法律之眼中辨认邪恶的面孔 不再虚构一个自我来反对真实的自己 谁能决定明天的太阳永不升起? 谁会把星空
蚱蜢 应该快乐起来。秋日将尽 如果慢下来的肉体融入到了晨光 很快它就会消散,但歌声 依然在扩散,像是晨雾弥漫 和所有秋天的事物一样 一个空旷的未来等待着你 快乐起来,和以往一样蹦跶到 草丛之上:一片苍茫中 再找不到自己,叶子却在微微颤栗 石头村 那些坚固的石头依然会风化和坍塌 荒芜了的,一轮圆月能够穿过的拱门 在山的坡地上。我们拾级而上 曾经是排放竹子的便道,它废弃
1 大别山还没有进入梅雨季节,一连下了半个月的雨,林子太湿了,草叶都包裹着一层厚厚水膜,泥土被雨水冲刷变得松软。秦叔从皮卡车上跳了下来,在泥地上刻出了一个个深深的脚印。新买的鞋子沾满了泥巴。他甩了甩脚上的泥,抬起头,望着郁郁葱葱的森林,不由得感叹,好大一片林海!随着北风吹拂,林海翻腾着一朵朵“浪花”,飞来飞去的斑鸠像是一只只“小鱼儿”在水面跳跃。秦叔的目光追随着“浪花”,又追随着“小鱼儿”,
这几年不时听到湖北文友们谈起“废斯人”,说他是湖北文坛不可忽视的后起之秀,甚至还有人说他是可以为鄂东文学续命的“90后”。鄂东文脉的源远流长是举世皆知的事实,时下刘醒龙依旧宝刀不老,还在埋头苦著他的长篇小说三部曲,而於可训在古稀之年转行写小说,不断迎来喝彩声声,但他们都是文坛长者,而鄂东的新一代文学之星又在哪里呢?好在“废斯人”出现了,他的小说让鄂东文学有了新的可能性。敢于用“废斯人”做笔名,
贴近时代,介入现实,探索人性,是现实主义文学不变的追求。从文学发展实际来看,现实主义美学并非封闭的理论体系,而是无限敞开的、具有审美延伸度的创作理论。批判现实主义、启蒙现实主义、人道现实主义、社会主义现实主义,还有基于零度写作立场的“新写实主义”,以拉美文学为代表的“魔幻现实主义”等等,这些流行于各时各地的文学思潮都属于现实主义范畴,但与关注人与外部世界关系的传统意义上的经典马克思现实主义美学
在军事文学创作领域,以“父亲系列”闻名的作家石钟山是十分具有个人特色的一位。与其他很多军旅作家将视线瞄准火热军营相对照的是,他更喜欢以深情而怀旧的目光抚摸生长于斯的军区大院,去讲述大院这个神秘、特殊的小世界里,军人家庭中的人生起落、悲欢离合。这几年来,他以“父亲石光荣”为圆心,以血缘亲情为辐辏,向外拓展叙事空间,由近及远,牵丝连线,次第塑造出石家子女等一批逼真的军人军属形象,让他营造的那个大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