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新大众文艺的兴起 邱田 :伟章老师好。您的作品我们已经很熟悉了,这次很荣幸能邀请您一起聊聊对当下文学创作的看法。 对纸质书籍的阅读在当下几乎成了一种“奢侈"行为,毕竟视频比文字更具冲击力,观看比阅读更具吸引力。尤其在移动终端和社交网络如此发达的时代,手机几乎成了身体的延伸,甚至新的"器官”,现代人无法忍受“断网失联”。不知不觉间,我们的生活已经天翻地覆。如果说十几年前人们还能明确划分网络与
观察“新世纪文学”,必然要处理其与之前文学传统的关系,这便涉及“大传统”和“小传统”,以及当下文学背景与前史的关系,但这个联系不具有特定性。本文在这里所谈的"传统的复兴”,意在讨论某种固有的叙事模态,以及当代作家“文化身份的本土觉醒”,这是历经了多年求索与向世界搜寻之后的一种自觉。我想说的是,当代文学与新文学、传统文学之间的关系,已发生了深刻变革。做个并不贴切的比喻,如果说最靠近当下正在发生的当代
中国文学刚刚迈入21世纪的门槛时,中国当代文学研究界就已经开始探讨“新世纪文学”的概念与特质、格局与走势了①。转眼21世纪已过四分之一,曾经热闹非凡的"新世纪文学"这一概念正在被“新时代文学”“新大众文艺"等概念所遮蔽,但这个时候重提“新世纪文学"并非没有意义,而是提醒我们在探讨“新时代文学”和“新大众文艺"时,必须具备“新世纪文学”的历史眼光。“新世纪文学”就是21世纪文学,它依旧不以任何个人
一 很多人常将文学史作为作品和文学事件的展架,并将“上架”视为一种标志,却忽略了“上架”的有效性决定于文学史本身的历史性深度。对于文学史编纂而言,首先要回答“文学史的任务是什么”。在卡尔看来,“历史研究是一种因果关系的研究”①,注重历史学家和历史事实之间的对话关系,他认为并不存在自己会说话的历史事实,“只有当历史学家要事实说话的时候,事实才会说话:由哪些事实说话、按照什么秩序说话或者在什么样的背
文学性和总体性是当代文学史写作所要面对的两个重要问题。文学性自不待言,是文学史之为历史的特殊性所在,李杨甚至称文学性乃文学史写作中“最核心的概念"①。同时,文学史之为历史,文学史材料的梳理和展开,不能离开某种总体性视域,无论是抽象或感性的总体性,都是如此。 一、《青春之歌》的两种文学史写作思路 从张清华和李杨解读《青春之歌》的两种不同思路出发,本文尝试理解当代文学史写作中的文学性和总体性问题。
文学史无疑是文学研究领域一个炙手可热,但同时也是争议不断的核心概念。20世纪以降,文学史写作与研究一直占据着文学研究领域的前沿阵地。形式纷繁的文学史著作已然构成了一个庞大的家族体系,成为文学学科发展的重要基石。“许多人对于文学史具有一种特殊的好感:文学史意味着某种坚硬的、无可辩驳的事实描述,这样的描述避免了种种时尚趣味的干扰而成为一种可以信赖的知识。”①文学史如同文学知识总集,成了我们认知与理解文
从类型学角度探讨当代小说,论著可谓多矣,但本期3位作者讨论3种小说类型,他们的文章无疑仍值得保存,值得一读再读。 文并非泛泛而谈,乃是聚焦历史小说“当代性"这个问题进行根本性发问,力求根本性解决问题。他提出用“以今照古、以古藏今"的标准来衡量“历史小说三明治结构”的成功与否,颇富创意。不仅根据自身创作经验谈了许多心得体会,还成功实现身份转换,将“创作谈”写成格局宏大又细致周密、举证充分又力求上升
笔者在各地参加文学活动,无论读者、记者、编辑,还是相熟的朋友,总会反反复复提出同样一个问题:“历史的真实与虚构之间,你是如何把握的?”可见,无论业内业外,大家都很关心这个命题。初时,笔者只是凭着直觉简单作答,但后来问的人实在太多,重复回答上百次后,答案已熟极而流,几近背诵。为免遭人诟病态度敷衍,我再遇到这样的问题,往往会加入一些新的阐释与例证。久而久之,回答愈加丰满,理论日渐通畅,几乎到了冗长的
从开始写作以来,我更多是以一位非虚构作家的身份为人所知。实际上,固然我大多数出版和发表的作品属于一般意义上的非虚构领域,但同时也从未放弃虚构类或者说是小说的创作。这种跨界的写作方式,显然有别于主流的小说家、散文家、诗人的传统身份划分,可以说给我的作品带来了一些个人特质和更多可能性,同时也包含了内在的困难和张力。如何在不同文体之间切换,保持它们各自的独立性,又探索能够超越文体藩篱的文学精神,是我长
网络文学与数字化技术的兴起密不可分。近年来,网络文学在类型化发展的同时,越来越呈现出表征数字化时代生活经验的特征。超越物理时空的时间循环、空间重叠等时空设定,虚实相生、多重复合的主体塑造,互文性、元素融合式拼贴等后现代意义上的数据库写作,为网络文学标识出与纸媒文学不同的新质。这些对于理解网络文学的内涵,思考文学边界的拓展,都具有重要价值。 一、叙事时空特征:时间循环和空间重叠 时空不仅仅是故事
对正在进行时的文学生态进行勾勒是艰难的,它的变化日新月异,使得信息与材料获取永远不可能完备充分。但对一个时代的创作现场进行阶段性的总结又是必要的,它不仅关乎如何梳理芜杂的现象,更关乎如何朝向某种理想目标进发。聚焦新时代长篇小说创作的整体性风貌、综合性问题和未来可能性,那就需要将其作为一种融合在社会语境中的文化生产与消费一语境影响并塑造了它的内容与形式、观念与美学、无意识感觉与理性选择的行动,它既
乡村现代化是中国现代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与乡土中国农耕文化传统密切相关。持续8年的脱贫攻坚解决了7000多万农民的贫困问题,打通了“一个民族也不能少”的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堵点,奠定了以乡村振兴战略实现共同富裕的乡村全面现代化的基石。这一系列重塑乡土中国的重大国家战略中,少数民族乡村因特有的地理位置、自然环境、经济水平、文化传统,成为脱贫攻坚和乡村现代化的重点和难点。正因如此,少数民族脱贫攻坚成为
我在《当代文学:问题和史料》①一文中,将二者关系的重心放在问题上,提出“没有问题,就没有材料”的观点,认为采用“缝隙”“重现”“想象力”等方法,是深入研究问题的有效路径。一般来说,这种看法是没有问题的。因为问题既然是研究者历史语境、文化背景和知识结构的综合呈现,没有问题,研究者就很难有立足之地。不过,问题尽管是搜集材料的必经之路,但问题无法知道,更无权决定所有材料都会臣服自己的意志。材料所具有的
在20世纪中国重要作家中,类似丁玲这种在晚年陷入激烈论争旋涡的并不多见。这主要归因于她"归来"后一些不合时宜的言论,如称自己20多年来“很少感到空虚”,如访美期间表示“养鸡也很有趣味”②。而取材于真人实事的《杜晚香》(1979)更成为论争焦点,部分评论家视其为“污点”,但丁玲坚决表示:“我反复思量,我以为我还是应该坚持写《杜晚香》,而不是写《‘牛棚'小品》。”③如此种种,导致《杜晚香》及晚年丁玲长
不久之前,我写过一篇《“新大众文艺”:从命名到命题》,围绕“新大众文艺”发表若干初步的感想。的确,从“命名”一种文艺现象到进入一个理论“命题”的轨道,需要更为充分的分析、比较与理论总结。“大众文艺"不是一个新概念,熟悉五四以来文学史的人耳熟能详。20世纪30年代曾经就“大众文艺”展开一场影响深远的讨论。“大众文艺"这个概念前面加上一个“新"的形容词,至少表明这个概念出现某些前所未有的内涵有待进一
有关新大众文艺之“新”,有人解读为新世纪,有人聚焦于新时代,更多人则认为它指的是新技术和新媒介。的确,“新传媒时代到来,新大众文艺兴起”①,媒介技术的革新和媒介平台的增加,催生诸多以往文艺领域无法涵盖的新类型,它们不仅丰富作品形式,还挑战专业边界,培育出大量的生产者和参与者。在最直观的层面上,新大众文艺就是新媒介文艺,然而不正于此。分析我国语境中大众文艺宽泛的所指,不难发现新大众文艺并不只是时代
本文的标题是一个问题。之所以这么写,首先是因为历史上,人们每一次热烈地讨论大众文艺及其相关概念,其实都是在借助这些讨论回应一些时代问题,并创造一些新的可能。正因如此,本文题目要是放在五四时期,或许会是“大众文艺:如何启迪民智,救亡图存”;放在左翼文化运动中,或许会是“大众文艺:无产阶级如何建设自己的文化”;放在改革开放时期,又或许会是“大众文艺:如何满足人民群众多样化的精神文化需要”。就这样,大
王干的身影主要闪现在中国1990年代文学领域。他的性情、经历、知识系统等,似乎很适合流连于这个变幻无常的领域。他为这个领域增添了光彩,是中国当代十分重要的文学批评家。 中国当代文学学科是一个与其他学科很不一样的学科,它分“前沿”和"后方”,而其他学科,比如中国现代文学、中国古代文学,是没有“前沿”与“后方"之分的。中国现代文学和中国古代文学已经是“历史”,它们已经定格,不会再生长,是静态的,是有
1990年代既远又近,远是已经过去了30多个年头,近是它还存在于我们的文学生活中,它不像1980年代已经全然退出了我们的文学生活。我们对1980年代给予了足够的耐心和持久的关注,但我们对1990年代有些忽略,有些粗心,以至于我们今天要挖掘、打捞、还原它。忽略的原因大致在于1980年代文学过于辉煌,过于热烈,过于伟大。而与1980年代的“光荣与梦想"相比,1990年代确实过于平淡,过于正常,过于烟
1980年代,作家是文学思潮的主要“生产者”,而到了1990年代,编辑不仅仅是文学作品的“筛选者”,编辑和批评家取代了作家在文学思潮中的"生产者"地位,而以"领航者"身份在文学发展中发挥了“前置"作用。1990年代的文学潮流,如"新写实”“新状态”等,都是理论先行的文学活动。"前置"型文学活动并不是1990年代中国文学的特有产物,中外文学史上有很多这样的例子。在1839一1846年间,别林斯基主
《浮躁》是贾平凹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发表于《收获》1987年第1期。结合彼时的社会语境,不少论者认为《浮躁》是对改革时代社会变迁中的一种普遍情绪的概括,体现出鲜明的时代意识①。这种阐释路径自有其合理性,但它们拘泥于对这部作品之改革时代的氛围与场域,定位于对其做出即时性的评论阐释。但若聚焦考察小说主人公金狗的成长历程,还有不少问题没有得到充分讨论:作为具有现代意识的青年农民,他是如何在传统宗法意识浓厚
海洋,既是人类文明起源的地理空间,又是汇通世界多样性的人文景观。但整体而言,中国古代长期存在“大陆中心”的幻象,“正统文化中的某种自我认定,隐蔽和遮盖了海洋的冲动”①,在一定意义上影响了中国文化的结构形态和精神气质。同时,海洋意识的相对匮乏,也抑制了部分中国作家对海洋的亲近感和认知力,因而,海洋在文学传统中多为异质性与奇观化的“他者”。近年来,海洋文学被重新定义为一种“意义装置”②,既包孕"生长”
作为同时深耕戏剧与小说领域的作家,陈彦的代表作多与舞台相关。其长篇小说《星空与半棵树》亦不乏戏曲创作经验的印痕,但终究未再延续“舞台三部曲”系列的内容主题,而是选择了一个全新的创作题材,以"半棵树"被偷、温如风上访告状事件为始,围绕基层公务员安北斗、普通百姓温如风、村霸孙铁锤等人,讲述了贫困村落北斗村在现代化进程中的坎坷故事。 小说看似从城市书写退守至乡土书写,实则是行走至社会进步与文学发展至今
陈春成拥有出色的小说智慧,“是一个讲故事的好手”,其小说集《夜晚的潜水艇》一经推出,吸引了众多读者和评论者的目光,成为一个文学话题。他也成功地从豆瓣、微信公众号等互联网平台,“驾着他的‘潜水艇'浮上水面了”①。此后,在短短的两三年时间里,迅速获得各类文学奖项的青睐,如“第四届宝珀理想国文学奖首奖”“封面新闻名人堂·2021‘年度新锐青年作家""等。为何一部小说集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我想很大程度上是
“你好,我是辽京”:为了疗愈的邀请 讲述当代城市家族三代人的悲喜人生的长篇小说《白露春分》①于2024年出版问世,作家辽京实现了到目前为正创作历程中最重要的突破。这位生于1983年的媒体人,在31岁生下儿子后成为一位全职母亲,孩子人睡后的时间,是独属于她自己的文学时刻。作为文学新人,在还没有摸到职业写作路径时,辽京权且将闲暇时间写作的小说在豆瓣阅读app上发表。豆瓣阅读作为发表原创文学的数字平台
“悬疑”异军突起,已然成为文化领域中一股不可忽视的新势力。这一发展动向昭示着,在新一轮雅俗文化的交锋中,新的审美观念正在形成。如今,“悬疑"渗透整个文化领域,成为纯文学创作中被广泛借鉴的类型要素。郑小驴是此风潮中具有代表性的作家,近期他推出了中短篇小说集《南方巴赫》,其中囊括了《南方巴赫》《国产轮胎》《一屋子敌人》等9篇力作。这些作品弥漫着浓郁的悬疑气息,如同一个个深不可测的谜团,等待着读者探寻究
在小说集《雨》最后一篇的结尾,你将遇到一个有惊悚片镜头感的场景: 你闻到股浓郁的花香,蜜蜂无声而忙碌。只见它背后有几棵树,枝干上密密麻麻地开着*字形的小白花,那不是咖啡树是什么? 你猛回头,带你来的老先生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① 原本熟悉的人和环境突然消失或异变,埋藏着一种心理原型式的恐惧。荣格意义上的原型是集体无意识的内容,它来自久远的过去,是一种"经由遗传具有的性质”,一种没有具体内容的形
从2005年的《玉米大地》到2024年的《江如练》,任林举一直以低调的姿态耕耘于文坛,累计发表了200余万字的作品。虽然非文科专业出身,工作在电力部门,任林举凭借对生命敏锐的感触和骨子里对文学的热爱,利用一切闲暇时间穿梭于市井街巷、田间地头,积累着最质朴的原始素材,用“工笔画"描绘出一幅幅乡土画卷。这些年他先后斩获鲁迅文学奖报告文学奖、老舍散文奖、冰心散文奖、华文最佳散文奖等文学奖项,已经是当下很
韩江(,1970一)是韩国当代女作家,自1993年在《文学与社会》冬季号发表《首尔的冬天》等诗歌以来,先后出版了7部长篇小说、4部短篇小说集、1部诗集、2部散文集①和多篇短篇小说。2005年,韩江凭借中篇小说《蒙古斑》获得韩国文学最高奖李箱文学奖。2016年,长篇小说《素食主义者》(英文版)获得国际布克奖(TheInternationalBookerPrize),这也让韩江登上了世界文学的舞台,
1987年,香港文学期刊《译丛》(Renditions)推出“当代女性作家”专号,王安忆的中篇小说《小城之恋》、短篇小说《名旦之口》被选译刊载,这是王安忆作品英译本首次在中国内地以外地区发表。1988年,出版《小城之恋》英文版,收入“《译丛》文库”(RenditionsPaperbacks),这是王安忆作品英译本首次以单行本形式出版。3年后,《荒山之恋》被译成英文,收人“《译丛》文库”。“《译丛
引言 20世纪90年代伊始,格非小说因其鲜明的先锋性,引发了海外学者的广泛关注。随着中国文化“走出去"策略的推进,在中外赞助人的协同努力下,格非小说被译成英语、法语、日语、韩语、西班牙语等十余种语言在海外出版。据不完全统计,截至2024年7月,格非小说在全球共有53个译本,其中英语17部,日语11部,法语10部,韩语和意大利语各4部,西班牙语2部,捷克、瑞典、芬兰、土耳其、阿拉伯语各1部。近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