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科幻小说很火。很多大学生、年轻人读科幻,写科幻,形成一股潮流。参加大学生文学赛评审,发现科幻小说占了整个小说来稿量的三分之二以上,令人惊讶。难道现实书写已无法承受和寄托他们的人生思考?抑或仅仅是一次跟风潮流的文学狂欢? 不过我们发现,科幻“火”了之后,似乎很快又走上了“俗”的路子。多数科幻小说要么走的还是20世纪初期“硬科幻”的传统老套路,要么走的是“软科幻”的路子却匮于科技想象力的疲软:叙
1 我从小就崇拜警察。 女孩说这句话时,启明差点儿笑了出来。坐在对面的她温文尔雅,启明想,这次肯定成了。 听说警察单凭一个鞋印,就能推断出坏人的身高和相貌,还能在人群中一眼就分辨出好人与坏人。女孩说。 也没那么神,不过在下确实破获过几起大案。他故作谦虚。铺垫够了,他像明星般等着女孩提问。 这时候,腰间的BP机响了,一看是林队,启明赶紧跑到前台回电。再回到餐桌时,启明难堪地赔笑,说要出现场
虽说是初秋,可正午的太阳还凶得很呢,日光有了形状,成块成块地堆砌在空荡荡的停车场上,散发出炽热的刺眼的光芒。老白一个人坐在检票口前,眯着眼望着停车场,水泥场地上,那一块块的光芒在颤抖在蒸腾。 忽然,一个巨大的黑牛样的东西挟着刺耳的叫声,猛地冲到检票房前,都快要撞到老白的鼻尖了,却又倏地一个急急停顿,而后狮子大摆尾,唰,原地来了个180度大漂移,硬生生地停在了白线画定的停车方框内,空气中弥漫着轮胎
1 我是一枚子弹! 我诞生于日本军工厂的流水线上,冰冷的机器将我锻造。过了一段时间,我被人装进木箱,与其他子弹一同坐上火车,唢唢当当地驶向远方。没有人告诉我目的地,但我知道,我的命运将与战争紧密相连。 火车最终停在了中国的一座小城,日军把木箱搬下车后,我听到有人喊:“坂田三郎中尉,快来领子弹。” 坂田三郎走了过来,面无表情地瞧了我一眼,便将我压进弹匣。在冰冷的弹匣中,我和其他四枚子弹挤在一
说来话长,我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像有匹马从楼下奔腾而过。马蹄笃笃,震落了歪斜路灯上的漆皮和灰尘,也噤住了枇杷树叶上聒噪的蝉鸣。讨人嫌的老太婆们兴许围在一起叽叽喳喳数落起马儿来了,怪马儿招来了尘土与风,弄脏了谁家晒的萝卜干或燃着的小土灶。楼下单元门旁,几柄扭曲的桃枝像无数个挣扎乞求的五指破土而出,无助地悬滞在半空中,想抓住什么,又抓不住;藏在叶间的几只青桃沾脂染粉似的,红了指甲盖大小的桃尖尖
1 “腊月二十一了。”李桂英躺在热乎乎的被子里着手指头算。当时宋巧巧还没有醒,只有床头一只布老虎瞪着黑漆漆的眼睛看着李桂英。李桂英索性坐起来,她喊叫了几声宋巧巧,宋巧巧打了一个呵欠,像春天里一颗发的小土豆一样苏醒过来了。这么多年来,这样的起床方式已经形成了她们之间特有的仪式感。 傍晚的时候,李桂英和宋巧巧倚着大厅靠墙的扶手又走了几圈。她们一左一右地,沿着既定的轨道分离,又一右一左地回到中间的点
推荐人语 作者简介 汪韵然,山东日照人,2002年出生,有小说发表在《十月》。 路内(小说家):其一,短篇小说的营造法历来都有范式,当然也可以自成一格。作者选择了传统的切片式写法,文体很好地收拢住了故事,使得情节不那么锐利,更照顾自己的美学感受。其二,这种方案需要特别注意小说人物的明暗深浅,人在某种境遇之下的状态是什么样的。这一层面上作者完成得不错,有些地方显得不太够,但另一些地方有一种
⓪ 作者简介 吕德安,1960年出生。诗人,画家。1981年毕业于福建工艺美术学校。现居。著有诗集《南方以北》《顽石》《适得其所》《两块颜色不同的泥土》《傍晚降雨一一四十年诗选》及散文随笔《山上山下》《写诗,画画,盖房子》等。曾获首届他们文学奖、十月文学奖、南方文学盛典诗人奖等。 从傍晚到傍晚 从傍晚到傍晚 披着一件旧衣裳 我听见我的老骨头在唱 带我去乡下做客 把我还给往日的欢
乡愁的地理
什么在林间歌唱
光斑 被漏掉与被救活有时是一样的 譬如此刻打在墻上的光斑,它不光 扶正了一堵墙的倾斜 还救活一屋子黑暗,我们不再害怕走失 不再担心独行。光能遮掩、隐忍 当然也能释放出来,有一粒粒光围绕 就像自己在照亮自己 走多远的路,都不觉得远。一个人 一片树叶、一棵树 阳光亦能给你储能自足,随时 替你打开晦暗,唤醒记忆 像一片树叶守着树。阳光腐烂的时候 你亦腐朽 河面上泛起的粼粼波光
这寂静是新的
这么多的云团结在我的周围
人会慢慢接受以前不屑的事物 一定要到一定的年龄,才会慢慢接受 许多以前不屑的事物 譬如,春节贴福 端午要插艾。旧仪式 新心愿祈福新年彩头和吉祥平安 原谅世道宽恕自己 敬神敬天地 毕恭毕敬。鞠躬,学着用左手上香 开始体味自然馈赠 珍惜米粒洁白,粥的清香 喜欢读“世间有三种动物不可冒犯 神,灵魂,老实人” 这样的句子 譬如像我,胆子越来越小 心里一难受,就想打一圈亲友的电
作者简介 狄青,曾获《长江文艺》小说双年奖、《鸭绿江》文学奖最佳小说奖、《文学自由谈》创刊30周年重要作者奖、《北京青年报》全国随笔大赛一等奖等。出版作品十余部,现居天津。 我们在爱丁堡住的地方离爱丁堡市区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虽然如今它属于大爱丁堡一部分,但行政区划上却仍旧归属于苏格兰的法夫郡。法夫是世界经济学之父亚当·斯密的故乡,但因为法夫与爱丁堡之间早已连为一体,所以也常有人把亚当·斯
1 母亲不会讲故事,但她会吓五妹们。怎么吓?母亲呀,说夜里不可吹口哨,一吹口哨强盗就来,来了的强盗偷不着东西,见了人,人也是要挨几大拳头的。也总说,夜里有老背背,老背背不偷东西,不打人,但背人。背人做什么?背人去黑駿山洞,把心挖了,腰子挖了,眼珠子挖了,这些挖的心、腰子、眼珠子,可以卖到天边去。五妹们很害怕,害怕母亲说这些吓人的事,也在想,怎么挖呀?想不明白,母亲也说不明白,到底是怎么挖的。母亲
1 在我家乡的村东头,有座石头厝,厝里住着一户人家。看石头厝的模样,是祖上留下来的。虽然房子不大,但石墙是用方整的青石砌成的,勾缝用的也是加了糯米桨的壳灰。勾缝的壳灰已经斑驳,有的线条已经脱落。几根稀稀落落的杂草从墙根里长出来,墙根的青石面上布满了绿苔,看来有些时候没有人清理了。 同是石头厝,没钱人家基本用乱毛石砌墙。乱毛石不规则,取其一面平就行,虽然费工大,但山上有现成的,只要你有力气,用胶
1 我的三外舅是哑巴。 我有好几个舅舅。我家乡喊舅舅为“外舅”。哑巴舅舅排行第三,应喊“三外舅”,但我们提起他总是说:哑巴外舅如何如何。母亲对我们提到他,也总是说:你哑巴外舅如何如何。“哑巴”在我们意识里只是这位外舅的标识,并无丝毫轻侮之意。偶尔听姐姐们说“三外舅”时,我反倒迷糊,一下反应不过来是哪一位外舅。姐姐见我懵懂,就会提醒一句:哑巴外舅啊。 因为哑巴,和他交流自然便少。只记得,小时候
1 说起来,凤凰山不过是一座普通的小山包,不高不峻,不奇不丽,若不是怀抱着福清一中,大抵要和福清融城四周的几座丘陵一样,招揽不来人们注视的目光,而被归于平凡的状态。关于“凤凰”名称的来由,恐怕已无从细究。这片土地上有许多山峦河流都和英俊吉祥物种联系起来命名,如“龙江”“龙山”“五马山”,其中自然含纳了不甘凡俗的寓意和美好的祝愿。而凤凰山和凤凰有关,筑巢引凤,凤舞九天,如英杰才俊修齐治平,自会使人
星期一:奥特曼出没 阿可走在前面,每走一步,他的鞋后跟都邪魅地亮一下,三角形的一双鬼灯瞪我一眼。似乎还说了什么?听不清。 半成品车间60亩,成品车间90亩,仓 库90亩,新产品车间100亩,到处机器轰 鸣,锯声尖叫连片、连绵不断,几乎淹没一 切。人跟人讲话,凑近了还要大声喊。除尘 设备全部运转,粉屑照样四处飞扬。 步步小心,精神集中。不然,不是脚底踩了什么疙瘩,就是额头撞上什么疙瘩。 看着
在车上翻匡叔的新书《江湖边》。暮色正近,暮光从窗外斜斜地投在书页上,文字半隐半现,一半泊着一层暖黄,墨色浮起,字字微立,如见其人,半隐半俗。眼前浮现蓬发束成丸子头,布鞋衣物冷色,身影清瘦的匡叔,仿佛他从微立的文字中走来,在薄暮山岚中,从沱江边带着古蜀的气息,缓缓走向南方城市的一隅。 在文字里,才知道匡叔习武。我们这一代人,是带着武侠梦行走的一代。有的人走着走着,沿途一点一点将武侠梦丢掉;有的人在
1 站在小河边不远的青草地上,我看见了一幅磅礴的夕照图:远处白云渐渐苍茫,眼前河水缓缓流淌,有泛舟的渔翁面带安静的笑容,用无比优雅的姿势撒下手中的渔网,然后坐在船头,手持烟杆凝视江面,开始他的等待。是静默的时光。 直到一种用木槌敲打衣物的声音穿透了眼前的默然,随夏的晚风飘摇而来,我才收回目光。在夕阳的斜照里,我看见了不远处捣衣石上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那一刻我才明白了,这个7月,浣衣的情景好动
1 多年来,勤奋而高产的李师江用全部的创作实践来表达他不断挑战自我的迫切心情。从早期以《逍遥游》《比爱情更假》为代表的都市咆哮与愤怒,到《中文系》颓废而纯粹的倔强青春,再到《神妈》《六个凶手》对小说故事性的哲理化探索,他诠释着一个小说家突破瓶颈、寻找可能的过程。在持续的躁动之间,李师江也未曾将视野离开家乡福建的自然与人文,多年前,他就在《福寿春》《福州故事》中展演着乡土的人情冷暖、市井的俗人传奇
在《福建文学》2025年第3期上,小说《第三声枪响》甫一亮相,便成为抗战题材文学领域中的一颗璀璨之星。作家黄宁凭借其叙事掌控力与深度创新,使这部作品在众多同类题材作品中脱颖而出。《中篇小说选刊》第3期、《长江文艺·好小说》第5期等相继转载,无疑是对小说价值的高度肯定。 1 抗战题材创作谱系中,《第三声枪响》以独特叙事姿态打破历史书写的惯常范式。当主流文学仍沉浸于英雄史诗的宏大叙事时,黄宁独辟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