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美诗 赞美青草的绿色和它 柔韧的小小根茎 赞美牛羊啃食时给予的亲吻 一阵风掠过人间荒原 赞美它带来的悸动 以及波浪里隐现的未来 赞美鸟儿的俯冲 坚定地拥抱我们的阴影 赞美阴郁的黄昏或黎明 给那微弱光线中卑微的灵魂以指引 赞美冷风中开出的花朵 以及无人街头驶过的洒水车 它唱着歌曲经过之后 那些收藏在心灵词典里 无法表达的语言也被濡湿了 与永红诸友饮于湖上 湖面宽阔
写了些诗,大多可弃;做了些事,大多琐碎、无意义。 并无风,但湖边杨柳树叶像约好了似的,在我经过之前,突然大片大片飘落到草地上,我愣了几秒钟。 活得真实一点,写得真实一点,在写作方面,不自欺欺人原来也是一件难事。 和永红相聚几日,很是欣慰。多年的友情没有蜕变,还可以换着衣服穿,还可以旁若无人地转身离去。从青年到中年,我们还能如此。啊,这多好。 有人来办公室送新年的台历,说来了几次都不在,谁在
皖南池沼 那口半月形的村落池沼 宛如人类心脏 它任取不竭的深渊性质,让群山的条条青龙 都飞来吸饮 它有力的搏动 在月夜,有着世间最仁慈的温柔 婺源 被独特的星宿照耀 那些神秘的光 像稀疏的金色稻谷 积累、散显在漆黑微凹的砚池里 冬晨灿烂的旭日 让我,让石巷内那匹矫健静立的石狮 投出长长影子 平桥上,穿棉袄的男人 他碗中白粥的热气 在斑驳暗红旧匾的注视中 散在刚醒
马,行走的灯笼 高头大马,向低处的野花垂首 向低处的野草和野风 野旷天低,埋没了它 蓝天蓝得像远方之诱惑,越来越蓝 蓝天下跑过新鲜的风和 无名花草 许久许久,才有一匹小青马 轻轻越过弯曲的柏油路,它浑身豁亮 蹄子拨响 碎石头 草叶的腥甜,和无所不在的辽远 当它发出 长嘶 坐在草原中央:这个失语的牧人 一动不动 风吹过来,风把所有时间吹灭 记忆的火焰摇晃一下 又摇
一只鸟的鸣叫 一只鸟的鸣叫并不关乎现实,就像 更多鸟的鸣叫,各怀心事。 世界与春天拉开了距离…… 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可以比较,可以掂量, 哪一只鸟的叫声,更贴近我的心思。 比如音量、节奏,比如语调, 或其中的情绪与我此刻状态的呼应。 它,从不带来额外的语言, 不像昨天你的反复暗示,不像夜里 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一只鸟的 叫声区别着其他鸟的叫声。 当它
1.缘何写诗? 伽蓝:一个人被诗歌击中瞬间所获得的生命体验,是其他事物无法替代的。我有许多年在诗的边缘徘徊,追随那些一见倾心的句子,那种幸福无以言表。然而,从最初领受古典诗的滋养,到后来接触现当代诗歌暗暗确立诗的志向,耗费了漫长的时间。从1994年到2003年,将近十年我都是在荒蛮与苦闷中度日,可以算是学诗前的准备期。直到2004年,我28岁,才通过网络开始对诗歌大量阅读和写作练习,到现在不知不
影响 不一定是无线电波 在大街上拐了个弯又折 回来,为我们所感知。 下雨天植物对方向感的影响 并不亚于地上积水, (通过映射)在我身上 施加的反作用。 “摩擦产生静电”,或者 “纸包不住火”(诸如此类的 物理常识所包含的笼统的秩序感) 给人带来慢跑后的轻松愉悦。 而我对世界的认知,则重又 局限于:花台里两只白蚂蚁 相貌寻常, 不含任何危险。 但又并不真的飞向我 站
运河记 潮水在退去。 我听见落日也有沉重的回声。 它拖曳着整条大江 向西倾斜…… 一条运沙船适时出现。 船体上布满锈痕。 仿佛带有某种神秘的古老图案。 一位男子走出船舱 将缆绳,系在缆桩上。江水才逐渐 平静下来,回到原来位置。 人生五十 已过了汹涌的年龄 像一条河流,逐渐平静下来。我现在的流淌 已并非本意,只是惯性…… 沿途的山峦、田野 村落和夜晚送来的星辰,也只是
你的名字 一整天我只找到一个词 思念让我的心变得狭窄愚笨 我看着路口的竹林在孤独中褪去青色 小鸟们在电缆上轻轻晃动 然后它们落足在连绵的屋顶 不为迎来我的目光 只为取悦同伴 我把书打开不为阅读 只为千方百计把你赶出心湖 直到我看见你 我的世界全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浩瀚的星空、坚忍的大地 流云奔腾、海在叹息 这些都是小事 春风秋雨、花开叶落 我仍旧洗衣、做饭、读书、写字
日常 我们只是这样重复,单调的日常 在地下铁,听一种普鲁士蓝,来自秋天,显然 那些从我们身上褪去的,也一帧一帧掉落 在郑州的街道上,并且发不出一丝声响 日子越过越薄 你知道,未来的日子里,会有雪落在平原上 像母亲手中抖落的香灰,轻轻地覆盖在 我们已知和未知的事物上,那么重又那么轻 蜡烛已经完全熄灭了,黑夜中 那些亡者是否会伸出手臂,像儿时一样 为我命名一座山脊,只是离别的火车
夜游海埂大坝遇傈僳族乐队有感 一场雨以调解员的姿态,来了 又匆匆离开,仿佛在催促夜的狐步舞 消停。它只谈释放,不通音律 远赴他乡的人心猿意马 我和眼前这片湖泊,咆哮的咆哮 低吟的低吟,为那些先前的造访者 如今在我们生命中杳无音讯 而哽咽,各执一词 ——一对窘态毕露的重低音音响 不远处的广场传来Beyond的《光辉岁月》 三男两女手拉着手,绕着装着空酒瓶的纸箱 跳篝火舞,今夜
图书馆 诗人幻想着,在母校图书馆里 播放摇滚音乐,或者是朋克 至少要让书架旗帜般猎猎作响 所有的纸页都沸腾起来 同行者将冗余的材料聚拢 废弃的稿件燃烧着,过去的岁月 都成了浓烟。熏着经年的踌躇 此刻起,小众的书籍都被宽赦 此间的灵魂躁动着 包括彻夜不熄的灯盏 终于不必瞒过管理员的审视 务必要踏响,像钟楼一般 将偌大的建筑回溯至筑造之前 不断地踏响,像乐府?譹?訛一样
巷子拐角处 中年的夫妻在巷子拐角处贩卖着朝阳 早餐是一地的白霜,路人的衣服都沾满了晨露 人间炙热的爱都落到屋檐下 尘世的奔忙都止步于拐角处 温柔的父母载着上学的子女,会停留在哪里? 岁月的顽童拉扯着顽皮的子孙,会驻足在哪里? 尘埃里的一抹青苔,会在哪里开花? 他们热情,典藏着岁月中的日历 用简单的家常,拉进隐蔽丛林中,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更多时候,把一天的喜怒哀乐埋伏在脸上 生
画,寻钓者不遇 更多时候,鱼篓将整个下午全部提走 剩下的不外是活水和浮萍,偶有浊流 搬运着空荡荡的 绿洲,被困了一整天的岸 聚拢了许多石头,我坚信 那举着钓竿的人 不能把淤泥自水底抽离,围靠上来的 波纹有一些脆弱,只有一叶扁舟来安慰 且慢:那座断桥有空置的水却无尽头 一幅画能容纳的世界皆不归锦鲤所有 我们都是自己的宾客 时入暮晚,山川归隐已不需要谁答应 这么多年,我再也没
春山 在山中走久了,能遇到什么? 此刻,高山之巅 因人迹稀落而辽远 远眺中,雾凇闪耀 巨石从云彩里浮出 野瀑飞流,梳洗锃亮的时间 还有何种祈求吗? 都不如坐在山顶写信 怎么写、有无收件人或地址 并不重要 起笔处,是春风开始的地方 转折里,过往消隐 在一个小小的停顿中 也许会有一双眼睛,静静对视 甚至不必猜测,写到哪里 积雪融化,心松开巨石 当暮色四垂,山下远远传来
高地 白云触手可及 羊群远在天际 生死难料的草原杀气升腾 前方遍布泥沼 姐妹绰约的身姿只是幻影 昨夜有股清泉缓缓流淌 照不见月明星稀 巨石激不起一丝波澜 骑手兄弟的火把经久不熄 浊风平地卷起 裸露先祖遗落的白骨 哪个朝代的铁马金戈 横行于世,明天 是先发制人地攻城略地 还是邀约四方宾朋豪饮? 寡味的光阴飘荡 仅有间距不为高 落子无悔成为地 夏至梦 洞中数完自
落叶辞 众鸟飞走,枯叶落下 我在滹沱河边 蹲下身来,身后草色黯淡 县城的灯火 接二连三亮了起来 大桥上回家的人时光一样疾飞 深不见底的暮色中 每一片落叶 都有一张故人的脸 一晃已经五十岁了 一个人要沾染多少尘埃 才会懂得送流水的深意 我落叶满身,却只是它们的客栈 我起身送客 却不免心中怆然,说一句:恕不远送…… 低处 一个人来到旷野上 已然杂念全消—— 那落叶
从我的关节里过来 你们都感恩于我 在醉意中 男生竟把字写在天上 一个个女生 惊呆了 怕意象落下来 摔坏 你们摇晃进教室 桌子被挤得咿咿呀呀 你们一个个 摸着衣兜 包子 手提袋 摸出一部部手机 摸出备忘录 一根根白胖胖的粉笔 小木凳乡音浓浓 在你们的身体里 突然间长高 都冲动哇 在流年里 眨着互换的眼睛 一个个站起 拥向讲台 我情急中 用消瘦的教鞭 挡住了
小酒谣 深埋地下或窑藏密室里的酒 是不安全的—— 总有偷窥的幽灵 等待肉体熄灭火焰。小酒馆开张了 那个离开自己的人还在路上 酒是最好的下酒菜 一个人喝酒可以不用筷子 那条小巷,已经看不到穿长褂的师爷 一双手紧扣着另一双手 不如和衣躺下,听听旧年秋风 拆散骨头的声音 酒便是酒。天下没有最好的醉法 如秋水涨满河岸 不必在意有没有月色。如一只草鸭 踏过草鸡的领地,就不必多想
淠河东岸 我在大地上行走 沿着淠河的东岸 蜿蜒的水道上薄冰 正在破裂 一棵落满积雪的苦楝树从岸边飘过 张网捕鱼的小船正穿过水汊 向着远方 我们错过了鸟鸣 也丢失了乡音 在熟悉的 被称作“母亲河”的岸边 有落雪正在融化 自省的过程 立春后 泥土中等待的众生暗自喧嚣 雪覆盖在东岸村庄的屋脊 河岸旁的路蜿蜒起伏 消融在炊烟的边界 停驻在一棵白杨树下 枝头的鸟巢成了她的皇冠 一
水果 它是圆的、椭圆的 水滴状、心形,或者一串 簇拥的下弦月。夜色收缴了 它的颜色、光泽,以及甜的诱惑 如果放进篮子 它还将失去形状和大小,成为 一团混沌的香 它挣扎着用最后的芬芳 还原自己鲜嫩的皮肉 汁水饱满。一旦香气消散 黑夜将没收它 身份的全部证明 春风行 爬坡时请踮起脚尖,轻轻跳跃 像芭蕾舞者。昨夜 山顶的树梢抽出第一片叶芽 婴儿般娇嫩,请轻抚她 如同一
胸怀 写下词组和短句: 僻径之幽,大堂之巍 翅膀刮伤之时 本能地低飞、迫降 山体崩裂,小屋蹿火 朋类、兽类,各各自救 酒歌无词,把陆、海、天沟通 见不到滴泪穿石 唯见霜露染心 用手语和天灾人祸交涉 不过是撕痛、摧毁,不过是弹指 烟飞。寻求一方解药 不过半生,照常应对温柔之乡 苍天下住着纳米小民 豆粒里走着贤能 是草,是金 火焰的草 衣裳的草 长脚的鱼有前途
牧犬跟随牧民 晨辉中的藏歌响起 高原鸟类发出赞美的鸣叫 牧民骑着马儿去放牧 迎接风雪也迎接艳阳 牧犬紧随其后 记住大地的气息 在这片无人涉足的疆域 天气时而阴沉,时而风雪相加 牧犬休憩在奇花异草中 慵懒而惬意 在这片净土之上 黄昏的色泽,照耀在牧犬身上 它在神秘的语言中 学会以大自然的声音驯服野兽 连野狼也不敢靠近一步 斜躺在黄昏中 在冬格措纳湖徒步 无形的力从
香的神话正在盛开 太阳就像一炷香 柔软的春水如织娘手间的丝帕 荡漾着烟花三月 一个飘着花雨的午后,在扬州 在文昌西路209号,轻轻地 一唤,穿越千年 李白遇上杜甫,邂逅了杜牧 薰香、挂画、沏茶 诗歌韵律流淌到 中运香会 鱼儿游弋在三月的清溪 香的世界,遇上 叶橹先生、孙教授和 众诗人。自己制作的香牌 藏有六种天地间的记忆 香是太阳的余晖 从此深藏尘世 不见刀光剑
传说 河滩里有滚动的小石头 西山是静默的大一点的石头 我见过最大的石头是故乡的夜空 爷爷说那是一块青石板上钉着银钉 夏天的夜里如果坐在河滩上看天 耳边就会听到一片叮叮当当的声音 石头记 太行山尾的大青石 巨大而坚硬 可以造成石头台阶、石头房子 石头碑刻上写满了前世的密语 再锋利的铁也无法和石头抗衡 这条街上好几个石匠 他们的任务只是寻找 隐藏在石头内部的东西 在这个
搬书 一有空闲,总喜欢搬书。 有时,为了把凌乱的书整理整齐。有时,为了寻找一本不知收藏在何处的书。有时,就想闻闻书香,把硬了的心放在文字里慢慢浸软。 书是桥梁,是窗口,是门,是梯子…… 一本书收藏了我们,一本书也出卖着我们。 搬书,总会遇到一个个从前的自己,从一张书签、一处笔记、几行标注、一个折页中走出来,与我见面、交流,叙旧、辩论,把从前经历过的日子再过上一遍,把所有美好难忘的经历重来
1 玫瑰盛开在窗台,一对斑鸠静静伫立,凝视着十八楼下的喧嚣与繁忙。遥远的钟声在清晨回荡,试图唤醒我沉睡的心灵。 我的欲望如潮水般汹涌,自信、贪婪与迷茫交织其中。在这高楼林立的都市里,谁能看到大地的边际呢?斑鸠的羽毛轻拂着芬芳,抚慰着我,让我不断接近灵魂的完善。人间的阳光洒在温床上,我为何放不下呢? 是什么火焰在张狂燃烧?是什么大嘴在吞噬着曾经的纯真与原初的善良?无情的风暴席卷的,难道仅仅是家
春天的花径 当我顺着香气探询到花径,春天打开了所有的词语,我不知从中挑选哪一个来形容,立刻关闭听觉,按住自己的脚步,阅读一张比一张漂亮的脸。 首先,茶花在春风轻唤中觉醒,向鸟声的方向送出芬芳后,有粉红的回忆。 牡丹的花粉有甜的蜜语,接受了蜜意,蜜蜂高兴到嗡嗡叫。 其次,美得有点超脱的植物,把花开成喇叭,举起,读出枝叶在风中摇曳的格言。 一条光线刺破了枝叶的密密匝匝,露出杜鹃丛中的整片春色
雕像 早晨的阳光刚发芽,人群出现在广场上,轮廓层次高大。他们披着头巾,太过光明也是一种刺眼。 晨钟响起,穿过云层,穿过人群,停留在某处,仿佛悬在半空。鸟低垂目光,迎接钟声。 钟声从哪里发出?他们不探究,可能从巨大的建筑内部,或者从人群中,或者从远方。 他们是钟声的个体的合体。他们沉默,钟声响起;他们说话,钟声消失。仿佛在松林里走失,仿佛在流水中潜伏。 阳光洒在他们的脸上,如同洒在大理石上
葵花雨 时间的雨点,并未虚张声势。 它们顶着细密的颗粒,字字珠玑。一切仿佛都在积聚,又即将弥散。 那朵积雨云的下面,是明亮的家园。 仍在时间中酝酿,它们不被任何境遇所改造。雨水终于落下,真相亦被揭开。 那些行走的雨水,冲刷着喜悦。行走的葵,迷失在浩瀚的宫阙。 瞬息又被擦拭了眼珠,那混响的声音,落在寂寞的葵园,像顶着无数个明亮的预言,而雨水不会找到诗的边界。 花粉,在此刻被掩埋,并不可
米奥德拉格·帕夫洛维奇 米奥德拉格·帕夫洛维奇(Miodrag Pavlovic),塞尔维亚诗人,1928年生于诺维萨德。曾获“斯特鲁加金花环奖”和“圣萨瓦勋章”等,两度被提名为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著有诗集《记忆之柱》《八行诗》《最初的乳汁》《伟大的惊奇》,戏剧《无名者的舞蹈》《另一个房间里的脚步》,文学评论集《诗歌术语》等。 董继平 董继平,诗人、翻译家。译著有《帕斯诗选》《勃莱诗选》《默
情感与思想 诗歌如果有危机的话,那应该是普遍的危机,这种危机是人的主体性逐渐消逝的危机,它因为技术的不断进步而日益严峻。也就是说,人的主体性的消逝很早就开始了,只是到了技术智能化的今天,人的力量被取代的部分由劳动转变为思考,甚至是情感,才显示出了它的严峻。没有什么东西比情感更能说明一个人属于自己,情感是一个人自我拥有的标志,而他身体的力量就像财富一样,具有外在性,因此存在交易的潜力。 诗歌终究
孙启放作为诗坛的资深诗人,有着丰富的写作经验和强烈的现代诗歌探索意识。他的诗歌有着较为鲜明的智性因素和相对稳固的内在结构,而在这种思考和结构背后,隐藏着诗人努力挣脱固有观念和惯性表达的束缚,以及追求多义和不确定因素的巨大努力。孙启放的诗歌创作理念中蕴含着现代诗歌宝贵的“反懂性”,除此之外,他诗歌中变化多端的起兴手法让诗歌的审美空间从纵深开掘延伸出横的组合和移植,诗歌审美空间的立体效果更为凸显,有效
云朵与妹妹 风弟弟太淘气 吹翻了仙女的彩锦 吹到了云朵的身上 云朵穿上七彩的衣服 高兴地转起圈来 妹妹穿上纱裙 彩霞照得妹妹 像一位公主 妹妹跳起舞来 美丽的朝霞 可爱的妹妹 我拿起笔 将这动人的景色画下 或许 或许一个饼干 就可以指挥一个弟弟 或许一枚硬币 就可以指挥一个妹妹 或许一个玩具 就可以指挥一个我 天气 今天 爸爸妈妈打算带我出去玩 此时
天空 傍晚 我和爸爸妈妈去河边散步 我们抬头看天空 幸福的晚霞 落在了我们的脸上 妈妈的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 以前妈妈喂我吃小米粥的时候 总比现在我自己吃时 多了一些味道 我想那大概就是 幸福的味道吧 眼镜 眼镜方方圆圆的 就那么两小块 戴上去 需要帮助的人 获得了整个世界 礼物 生日的前一天 我和好朋友 闹掰了 可是我生日当天 她还是 送了我,她做
灵感 我的灵感 是一个顽皮的小家伙 它总在我写作文时 偷偷溜走 雨声 今天下雨了 妹妹说:“雨声哗啦哗啦。” 弟弟说:“雨声滴答滴答。” 我却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呜呜,今天没办法出去玩了。” 爱干净 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 天上的云朵可爱干净了 看 它先把头发打湿 抹上洗发水 洗呀洗 白云开始在空中成群结队 风一吹 各种形状的白云 在空中跳起舞来 捉灵
春游 快乐的风铃 在风中撩动远方的幻想 樱桃的香味 萦绕在鼻尖 微柔的春光 卷进微风漫游 奶油蛋糕 融化在口中 远方的山峦 我们在拥抱 果汁 天空中 只有一大块 腻腻的 琥珀糖 妈妈不知怎么 做果汁 我说 不用加糖 清晨的白篱笆上 有一枚艳艳的甜果 大海老人 大海是个小老人 牙齿不停地掉 因为 它太爱吃海藻了 牙齿集体叛逃 它们去冲浪 啪…
大海 大海很顽皮 也很爱热闹 它每次上岸都要带点东西 比如 贝壳、海星、螃蟹…… 阳光 早上起来 拉开窗帘 一枚红苹果的光 照进了我的眼睛 啊—— 我的眼睛里充满了光明 云 白云的笔 漏了太多墨水 把它染成了乌云 它不喜欢脏脏的 呜呜地哭了起来 陈浩天,宿州市第九小学四(7)班学生。
烤肉拌饭已经关停,二楼那只黑猫 能刺激她的皮肤。周四,是亲吻的日子 学生们挤在几颗庞大的雨滴中,头越来越扁 医生们轻声叮嘱,手臂上插有针头 不能在雨中走动。他躺在床上 想着法子,应付长久发胀的胃 在版纳,人的头发都掉光了 她说,买一头白色大象放在枕头旁 就是要下雨的时候,她才知道怎么生活下去 一条鱼和几个核桃从他的裤兜掉出来 气味把她的记忆和脾胃熏坏了 昨夜,吃香蕉了吗?
清晨的第一缕光送来消息 人间的入口打开 桃花正在闪烁 人们置换泥土 栽种扁桃和韭菜 锄头是最原始的 燕子轻轻穿过木质堂屋 孩子在田野中嬉戏 父母教他们识别野菜 经济指数在这里不通行 柔软的十八道弯的河水 正悄悄缠绕着草原的脊背 只有诗人 放进一只 虚构的瘦马 大田 你猜 原始人会不会把鱼刺当成梳子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我 于是无数个夜晚 我的梦里都塞满了鱼 它们一群
推开淤泥,安上水的过滤器 想象不出亭亭荷花竟是污点证人 一池擎起的洁白,像台下鼓掌的良心,迎接 一个人的深入,如 一个锥状莲的花苞凿开天色,引导 一双黑翅膀的义侠盘旋而至 一口塘,开口 说的全是荷花的奋斗史 深藏藕的续命,掏空自我,从而 垫高一个人的彳亍 梦蛇 没见洞穴、山林或草丛 甚至没发现任何起跳板。蛇, 快如按钮 突袭。蛇信如刃,刮我 一身冷汗 汗,带不走梦。
从凯夫拉维克机场出来,不远就是市区 抬头看去,太阳和月亮 各占据一半,海那边过来的车队 飞速通过,我只能行走在路牌下 越来越多的飞机显现出来,呼啸声 钻进稻田,越来越多的冷跑进冻土 在阳光与月光中,我们甚至无法分辨 一片天空下的清晨与黄昏 我还在向前走着,似乎在每一年的冬天 地图信号都会因寒冷而丢失,这么多年 我只是从一个纬度行走到一个 永夜。这么多年里,光线始终 忽明忽暗
薄薄的露水已经覆盖在青草上 白与青,都被早上的阳光照耀着 我在一条石板小路上行走 我细长的身影,走在我的前面 河岸边,园林工人正在修剪枝条 大量的芦苇也被一一割倒在地 乌桕树绽开黑色的荚,露出白色的籽 而叶片,只有少部分红起来了 几只白腹的鸟,飞过来 它们停在树梢,开始说话 而在一棵樱花树上,我发现一朵花 它悄悄地开了,在十一月的风中 而在西边,一个月亮 还在蔚蓝的天空挂
借由高铁的舷窗 我们获取了一个扇面,时光在快速穿梭 它甚至省略去“哐当、哐当”声 把枯枝直接抛进眼帘 躲闪不及的冬天,一如你中年归来 内心嶙峋,瘦马西风 借由高铁的舷窗 我们也在中年获取了一种 高度,宽度,远度—— 金光照耀下的大地 房屋、田畴、河流和远山 把冬天的平面融进立体的春天 一马平川和跌宕起伏交织 千里江山,无限无垠 辽阔和温暖在同时展开 谷雨 喜鹊落在枝
夏天回来了,那些与之紧密联系的事物 也都尾随了回来 这真的很奇妙,茫茫夜色中 母亲的身影,像极了一只萤火虫的影子 虽然发着微光,却点亮了我们心中的灯 几场暴雨后,母亲的五月 打开了一个崭新的世界。竹竿上 黄瓜和丝瓜的藤,像命运一样地 被抛了出去 沿着翠绿的夏天开始往上爬 慢慢地便有了花,有了瓜 回首我们的青春,多么珍贵 贫穷的少年也可以获得爱情 只要一个拥抱就可以快乐一整
放下这个 又 抓起那个 朝东走 又折返向西 生活的破洞 补了又补 不知 身体与影子谁更可靠 矛盾 游移 徘徊 从春到秋 原来我的一生 都在忙着衰老 落日正一点点变凉 对于那些宏大的事物 我只有远观 譬如星辰大海 巨川大山 它们 有着我不具备的世界观 此刻 我伫立湖畔 眺望落日 这支即将熄灭的天烛 正一点点变凉 天道立秋 苍穹与大地微微倾斜 时间深不见底
女工的十指和雨滴一样丝滑 在我头部来回揉捏 手指碰触太阳穴,电箱断电 突现昏暗。 眼睛闭上,耳朵渐渐屏蔽语言 一只羊,一群牛,开始摩挲大脑 我也在草原歌唱,做写故事的人 更想,抱着羊羔去溪水里捉星星 女工按摩力度愈加柔韧 延伸进颈椎 我的羊,我的牛 驮着夕阳下了山 烫伤与死亡 对着镜子仔细涂抹烫伤 脑海里正构思一篇与之相关的小说 这一次,我绝不允许结局出现悲痛 水溢
四月八日,惠风和畅的日子 龙山接纳了我 草木在被雨水润湿之后 特有的旖旎,胜却一阕宋词 我的眷恋与神往 原来在此 我想做山上的一株草 在空蒙的意境里 暗自生长,暗自欢喜 走近龙山湖 太阳升起 湖更加澄明了 天空的蓝,山上的绿 有着极为发亮的层次 潜龙在渊,我为此凝视湖水 身边走过多少人 始终没有分散我的视线 龙山亭 竹林中,几只黄鹂的鸣叫 像叶面上的露珠清新
我的生活,可以像这棵树 少了些葱茏、葳蕤 但不会缺少脊梁和胸膛 我从没想过要离开村庄 那山,那水,有血脉有根 在乡愁里时隐时现 春暖,油菜花开 一畦畦,开得很家常 迷路的小蜜蜂,听得懂我的乡音 为偿还我的另一种相思 携带了一身金黄 不可说 书架上有颗 披着金发的美人头 东方面孔 每次我光顾书架 心就会随她悸动 自然、宇宙、历史、艺术 一册册书页 与她牵手、热吻
在深邃的水塘边 她擎起伞 此刻,野莲泛滥 也掬起夏日之光 而塘水只在蛙鸣声中复活 有那么一刻 它们各自汹涌 和昨夜的暴雨无关 日子 灰暗的出租屋内 为落满尘埃的瓦罐蓄水 然后 注视着手中的这捧向日葵 硕大的瓦罐在空间局促的餐桌上 抵制愈来愈轻的日子所带来的 越来越锋利的错觉 仿佛蓄满宝藏的黑色池塘 她小心翼翼地植入这丛葱郁 像呵护一束神秘的光线
一条路因施工而被堵 多日来只能绕行 被迫适应新的行走方式 当施工完成 道路已恢复畅通 我心里的那条老路 却比实际的路要晚些时日 才能重新修复、打通 一段时间里,我依旧 下意识地选择了绕行 就像给受伤的腿拄上拐杖 再扔掉时,有一种短暂的悬空感 一双虚无的拐杖仍然在支撑 也像我们,分别,再重逢时的感觉 陌生的湖水 面对这片初次见到的湖 湖面泛起的微波是陌生的 湖中青翠
你读的是小说时间。 海浪改良了。她有风帆的 脾气,知道海葡萄汹涌的风情。 故事是白鹭的主人。她有好看 的腹语。也许恋上的是一件红杉裙。 甲版本:浪怪罪的裙摆, 滋生暗语—— “挺立的源头,缆绳是个不错 的慰藉。” 乙版本:海葡萄乍泄,白鹭们 都有赤裸的滑行。 她喜欢的水手,一直在沙漏 中沉浮,是甲乙们热衷的剧本。 故事说了一半 有岛。有体技舞。双腿旅行, 谁是谁的孤岛
野花攥紧山坡,暮晚风中 中年吹笛人,笛声空灵、悠悠 星空如音符,跳动,我杵如六月的柳树 提着自己的悬崖,看着自己的树影 石阶旁,鸟声新鲜潮湿 在自己的内构中溅裂。进山之前 笛声就已经飘到我的脚面 循着冥想和内心的潮涨,拾级而上 近距离地面对笛声 让我瞬间渴望自己也能够拥有一支短笛 坐在凉亭或者山坡上…… 现在回想起来,那空灵、悠悠的笛声 我最多只是年少的描红,而那些 提炼
一颗被鸟儿啄食过的李子 仍挂在树上 她的紫 她新鲜的伤口 她试图裹紧的那粒种子 她仅剩下一半的皮肉 没有叶子那般缜密的思考 她或许想过 等待意味着另一只鸟儿 作为一枚果实 坦然胜过成熟本身 她或许想过原野 在人来人往的街道旁 她的沉默,总是那么小而紧实 论寂寥 风在做着木工活 把物像与它们的阴影 凿成严丝合缝的榫卯 人们感受着风的推动力 像木料感受着刨子 梦
母亲离开的那夜天很黑 我的心里也很黑 悔恨的泪水淹没了我永远的亏欠 外面暑气逼人 我的心里却下着大雪 汹涌的疼痛冲垮了我的堤坝 再也无人救我于冰天雪地 那夜 家中的锅碗瓢盆响个不停 是母亲惦念着我刚回来 还没有吃上晚饭 火风穿过墙缝 吹在我瑟瑟发抖的身上 母亲的影子瞬间移过来 像一件等待已久的棉袄 包裹着我绝望的眼神 笼子里的鸡鸭惊恐地哀叫 仿佛看见母亲佝偻着腰背
左手是旅行袋,右手是遮阳伞 双肩包,云儿上下的梯子 一步登天,我是平衡陡峭的树干 在荒芜的高度静静地坐一会儿 给厮守花期的玫瑰打个电话 我的世界目前是沙漠,无枝可摘 所取所舍,简洁为沙子 淘金的骆驼增加了滚落的风险 爱神的脚步难以企及悬崖 挣扎着,这是我对俗世最后的征服 沙子热如星火,失去支撑杆 幸好没有美女相伴 因为最终也会臆想独自涅槃了却 登顶的飞尘学会了放弃天空的蓝
魅力不逊秦砖汉瓦的残片 外国友人在门前拍照 我仿佛听到海子随信息漂洋过海 门前的两株桂花下,谁的影子婆娑—— 父亲牵牛犁田,牛背驮着朝阳 这时海子尚小,他准备今年多种些麦子 月亮在桂花影子里显现,母亲唱起摇篮曲 摇呀摇,那是海子听到的第一句诗 母亲端坐在当年海子嬉戏的小凳子上 脸上的皱纹亦是千沟万壑的诗行 她在读海子的诗。几十年了 海子的诗歌世界仍催她用眼泪 咀嚼思念,将朝
时光的水滴还在我的窗户上布满春天,五月已带着 它特有的芳菲,让所有的汉字都有了颜色。 让屋檐上的雨滴几近透明,让细小的石子模拟了 浪花,我是突然被寂静击中的那一部分, 在枯枝上看着槐花无声飘落,看着芍药落英满地。 五月芳菲,既是一个名词,又是一个动词,让我们 知道,什么是破碎的命运,什么是黎明般的 寂静,连灿烂也安静下来。其实之前,五月并不认识 自己,无论什么时候翻开,都是一种安宁
风袭来 炙热的绿 跌落湖心 云惊叫 天空昏厥 镜面碎裂 蛰伏在岑寂中的 影子 长出波浪的羽毛 蛾 光的信徒 轻信玻璃的骗局 徒劳撞击夜的反面 残损的翅 像战败的旗 飘落 叛逆的理想 错位的执念 光明的硬度 让希望裂解 天明、夜潮落 留下殉道者的遗骸 死亡 距离下次轮回 还有一个 灼痛的白昼 老天井 周承强 这个词语正在消失,不是天井责任 老
用力模仿只是徒劳地恳求认同 “我努力变得更好 更漂亮 更善解人意 只是为了获得 孩子一般的偏爱” 当你刻画一个完美家庭时 你就离它更远 偶尔你也感到唾手可得 但这永远也不可能成真 写实 太阳终于出来了 空气又冷又干 爸爸的手像乌龟背上的裂纹 妈妈不停地涂脸上的霜 今天他们都不在 我对着太阳撕下一张面膜 就像撕下一张面具那样 南面的那个房间 一张透明的玻璃圆桌
泥土走上托盘 放弃自由散漫,被空洞的核心固定 被一个圆的哲思 牵引着,旋转起来 转出更多的圆,转出碗、盘、罐、缸 这些粗犷的形状 日常的器物 却心无旁骛地旋转着 像转出的是皇冠 这是泥土的成年礼,是平民的加冕场 是晕眩的纯,是光洁的美 在它的身侧,一双手 为它塑形,轻柔地,小心地 精细地,侍弄着 每个土坯都是贵族,学习着大雪的美德 兼具闪电的激情 自转,如星球 当
鲍勃在水边坐着 烟丝随着帽檐的纹理拉长 他的衬衫锈迹斑斑 他的儿女反复归来 芦苇,天边的叶子两片 麦子青了又黄 一切平等自然地生长 他一遍一遍走过的路 如今坐在上面 那些割掉的荆棘和杂草 他所后悔的 一遍一遍跨过的同一条河流 连一粒石子都没有的平坦 地下的骸骨可以证明 他能代表一个时代 而这里已经空白得不剩什么 破碎的线条在风中散失 重复的日月里 他只是独自路过
菜园里的菜 都是有名字的 很多我叫不上来 酒桌上的菜 也是有名字的 基本我都能叫出来 唏嘘感慨 我活得很菜 回到有名字和叫不出名字的菜园 回到被收割的菜园 我还是和最初一样 叫不出原来的菜名 菜都有自己的名字 好听不好听已不重要 叫什么也不重要 记住自己也有名字 大声地叫出来 在身体里松土种植施肥 活得像个样子 我算哪棵葱 春天来了 一朵花接着一朵花的盛开
穿过两棵老银杏树 一小片竹林 会露出湖水 引以为荣的白鹭 数年后相遇 两只麻雀 站在电线上 临安码头 船来船往 仿佛没发生什么 微风吹 在人世间 临湖有一窗 刚刚打开 渡轮 那年渡轮在江里徐行 你望着江水一言不发 这几年,你从渡轮走下来 成为新娘。整天寡言少语 中年后,你的话如江水涨潮 我在渡轮上眺望崇明岛 离开渡轮,不会淹死 那美好的,隐秘的爱会一直托
远远地,看见另一个人 在河对岸漫步 ——哦,并没有 那里人声嘈杂,各自奔忙 我想收拢自己,隐身前行 也将认定:孤独自有替身
一个不善言谈的人 站在海边,面向海水 他用沉默表达内心的欢欣与热情 远处的海水,是深蓝色 或许藏着一条船 或许有微醺的生活 他克制了无数想法与可能 就像克制了,一些突然的慌乱 在近处 太多的白色泡沫正在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