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走出超市,一个肩挎粉色包的女人站在对面公路边,看了看小区围墙下我褐色的车子。我往前走几步,不想与她正面相对被她看见,但她还是看到了我。她指指围墙下的车问是不是我的,我说是。“要去哪儿?”她站定,扬着下巴,我说去走走。她问哪儿走,口气像看见陌生人闯进小区的门卫保安。我说,杨村。“有多远?”看来她没去过。“三十多公里。”我边说边走过去。她顿了几秒,问去杨村干什么。“去看看一幢两百年前的老房子,
我曾经生活在一个车流如织的城市,后来那个地方没有了田小田,我就四处漂泊,直到我顺着她的指引,来到了彩云之南。往事仿佛都留在了那个城市,却又夜夜近在眼前,那些彻夜不眠的夜啊。 我叫景宇,让我这么描述自己:瘦高、肤色还算白,镜片后面的眼神清冽而慵懒,对周遭一切保持着疏离,但当我觉得该挺身而出的时候,我不会沉默。 我原本在一家普普通通的公司,做着普普通通的工作,从没换过工作。我也没有什么远大理想,闲
1 凌晨一点四十一分,掌中的手机“呜呜”振动,把我惊醒了。刷着短视频不知不觉睡着了。星期六,无事,无比放松! 滑开接听,是金兰姐的声音:“嫣嫣,来接我一下……”浓重的酒味隔着手机都熏到了我。 枕边的夫梦呓般地问:“谁呀?” 我答:“金兰姐!叫我去接她!太醉了!地址都是服务员告诉我的……” 夫:“我陪你去!”准备起身。 我:“她叫我一个人去,想和我说说话。” 夫:“我把你送到就回来!”
云南,这片热土是世人眼中的植物王国,亦是生物基因的宝库。而若细看滇中武定狮子山、白龙会、万松山、大黑山起伏的峰峦间,更悄然孕育着一个属于山野精灵的国度——野生菌的王国。七月,暑气蒸腾,穿行于武定山水的皱褶间,我的脚步轻轻叩响的,仿佛是一段通往时光深处的秘径,这秘径悄然唤醒了沉睡在山林间的童年记忆。 童年时代,每年七八月间,母亲常常在叭喇山清冽的微光里起床、烧火、做饭。五点未至,灶膛火光已在土屋窗
爬上六楼,楼道里突然传来“嘭”的一声闷响,旋即,一只硕大的甲虫在撞上楼道的窗户后,一骨碌掉在了楼梯拐弯处,险些被我的脚踩踏。我愣怔了片刻之后,轻轻打开窗户,将这只受伤的大甲虫放了出去。 我居住的小区,从春到秋都有鲜花盛开,蝴蝶蜜蜂蹁跹。它们在吃饱喝足花粉花露之后,大概也像我们人类一样,要乐呵一番。于是就在小区里上下翻飞,纵情歌舞。人在快活的时候,往往会迷失自我。快活过头的蝴蝶蜜蜂,也会迷失方向,
一 赶在柿子未熟透坠落前摘下果实,试图将老屋的某种隐喻封存于掌心。 这个秋天,我看到了许多叶子落下,也看到了生命在缓慢中新生。虬结的柿树早已褪去旧时葳蕤,树影里却仍蜷着褪色成灰白的老黄狗的幻影。枯枝在秋风里簌簌作响,惊起孤零零的寒雀。枝头三两颗青柿瑟缩着,将坠未坠的模样凝固成琥珀。斜阳漫过树冠,在颓墙上投下遒劲的剪影,恍若古老部落的图腾,用枝蔓的纹路向老屋传递着温热脉动。 一只麻雀站在枝头,
奶奶家有一棵老苹果树,长得并不高大,在离地面一米的地方主干一分为二,分叉的两枝又在天空中汇合,恰似一把躺椅上面遮了一把太阳伞。 那时候,我家还没有搬到城里,住在离奶奶家不远的地方。爷爷奶奶在地里耕作的时候,我就爬上苹果树玩耍,玩累了,就在树上睡一觉,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惬意极了。有时候我会大声背诵爸爸教我的古诗,奶奶不识字,她只知道我是在读书哩,总是停下来听我念上一阵,欣慰地笑着:“我娃是
清晨,厨房的纱窗将阳光筛成细密的金丝,一缕缕铺展在那方黄土垒就的灶台上。我蹲下身,指尖抚过灶台边缘的凹痕,那是外婆常年放置锅铲磨出的印记。这座历经半个多世纪烟熏火燎的土灶,表面早已皲裂出蛛网般的纹路,灶膛内壁积着厚厚的烟炱,在阳光下泛着幽蓝的光,像一本写满故事的线装书。每一道裂纹都记载着岁月的密码,每一块烟炱都沉淀着时光的重量。 窗外麻雀在晾衣绳上跳跃,它们的影子透过纱窗,在老灶台上投下细碎的剪
十七年前的那个夏天,赣江的水格外清亮。笔者曾陪同著名作家王剑冰老师采风。他踏着湿漉漉的晨雾来到吉安,迎接他的是满城的树木香气和一江碧水。他的身影掠过青原山的晨钟萦绕的山间,穿过白鹭洲的暮霭,在庐陵文化的长卷中徐徐展开一场关于水的阅读。 “整整半年,我都不敢轻易落笔。”多年后回忆那段创作时光,王剑冰老师的眼中仍闪烁着当年的敬畏。那些日子里,他的足迹丈量过渼陂古村青石板上的月光,抚摸过井冈山杜鹃花瓣
回到了熟悉而陌生的那个小山村,翻开了昨日种种,忆起了陈年旧事,也看到了崭新的今天。那些该记住的事、该铭记的人,本应刻骨铭心,却在时光中渐渐模糊。这里的一草一木,成昆铁路上火车的鸣唱,那瓦舍间的鸡鸣狗吠声,都是刻在骨子里,融进血液中的存在。 我仔细辨认着她旧岁的容颜。入村的路口的铁路大桥底下,原来有条一米多宽的进村路和一条90多厘米宽的沟渠,路两边都是菜园子。现在立有个大石头,上面刻着“四十亩村”
因衡阳无直飞西宁之航班,而黄花机场往曹家堡机场的早班机7时启航,我遂于头天傍晚赶赴长沙,夜宿机宾大酒店。次日凌晨4时30分起身,乘酒店接驳车抵T3航站楼,办妥安检后,方得片刻闲暇,享用简餐——一碗碱水面配两枚白煮蛋,虽简素却足以果腹。 飞机于9时降落曹家堡机场,较预定时间提前20分钟。友人郭守先已在此等候,旋即引我们前往平安驿袁家村采风。回想2018年11月4日,我曾踏足此地。那日晨雪纷飞,途中
空门 冷是一只孤独的兽 刺猬身,野猫爪 它有寻找旅伴的欲望 翻遍人间 骨碎补御寒 苍蝇和蚊子用尽才华 遁入蜘蛛网扒拉下的天空 当起二手商贩,倒卖唏嘘 熬一锅姜汤接风洗尘 感觉我们还生长着普通的肉身 巧合 桑枝弹跳起来 眼皮不跳了 往后十年的眼泪都流干 桑枝长到相应的高度,经脉 会堵塞,会膨胀 繁殖忧伤,转嫁情绪 将地面想象成荒漠 我成为它再生的跳板 石头只做
平衡的生活很快被打破 捡起来的 过于流畅的叙述 都是错误的 每一步都在划出一块领地 在下一次出场的时候 无意识再度被冷撞开 封闭空间 连一束目光也难以接纳 黑夜制造出咸味 呈现盐碱地一样的褶皱 强烈的光线下 世界经不起打量 只有放大的面孔摇摇晃晃 检验出一枚剩余的果核 有一种声音回荡 只有一种 在灰白的清晨出现 这是又一个夏天 遗忘症没有再度发生 却在一次次
瀑布 清除掉所有动和静的耳垢 贴满纸糊面具的脸庞 露出初升的月 趴在那张旧羊皮上 抒写风雨及雷电打鸣的 垂垂天幕 我便落入最深的井底 系着一根粗糙的缆绳 一步步登上峰顶 与坠落的岩石 互相交换摔碎的影子 记忆的山口 知道无法跋涉 又是落叶匆匆的深秋 不知秋后你的双眸是一潭洁白 或化作碧绿的玫瑰 插在破碎的花瓶 从此我将不再远游 我怕聆听夜莺的凄鸣 或衔着冷冷
1 在城乡接合部 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面颜 一片沉寂沼泽,芦苇随风飘摇 后来我匆匆离开,带上失落之心 回到喧闹城市的居所 2 但一直没有勇气说出 这片沼泽地,一片被蚊虫 围剿的遗忘之地 后来我退掉了城中的租屋 辞掉了城市的身影与喧哗 3 一个人与居住地 是一场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指挥自己的道路与财运 有时胜利,有时投降 没有人看见你的狼烟 4 其实是一片水域 遗
稻草人 从站在稻田的那一刻起 风一边吹,他一边挥动衣袖 一只,两只鸟雀靠近,速度慢下来 一群群鸟雀压近,整个人便旋转起来 看,最有担当的莫过于此 鸟儿们诚惶诚恐,不敢造次。 最有慈悲的也概莫如此 他停止挥舞 鸟儿们就能小心翼翼果腹 都是芸芸众生中一颗尘埃 连路过的风都知道 他在做着多与少的平衡 敬畏与遵守 泥土裂缝中闪着一道光 每个生命都会开出花来 落红或无情 多
读南墙 如同某种无法翻译的隐秘暗喻 在生命的背光区 凝铸成墙 长满时光苔藓的斑驳墙体上 翻涌着看不见的滚烫 ——阳光一刻不息地淬火 不用试探,没有宽容 触碰者,即焚身灰烬 比天长地久还要长久 南墙一直静立在时空的心埂上 无论戴着何种面具,加装多少伪饰 背着它习练投机钻营忍术 它始终保持直立的姿势 岁月悠长 万象生灵的贪念,顽固生长 南墙收录了太多过客 有的很小,眠
窗外 那杯茶和心头热血一并 被收纳在寒夜最深处 微风拂过窗台,笔墨纵横 记录花,记录草,记录窗下 相爱的恋人,也在这里告别 窗外落日像一只孤独的眼睛 血泪落在青山上,遍地霞光 这炽烈的悲伤让我想念起 小时候我曾放走过的两只 试图在铁笼里自杀的鸟 晓梦 第几次折断含苞的花枝 将旧事打包折叠 塞进镜子泛黄的裂痕 拈起白发 掌心尚存余热 回忘这半生 像一把刀 斩过荆
以红烛的情怀 扎根乡村,从此 站在三尺讲台 辛勤播种,耕织理想 您用汗水,心血 浇灌着青春的幼苗 让智慧洒满希望的田野 您用阳光,雨露 滋养着童稚的心灵 让梦想插上翱翔的翅膀 您用叮嘱,教诲 指引着前行的方向 让成长之花绚丽绽放 每逢金秋九月 当您喜乐的节日又一次 唤醒封存的记忆 欢乐的时光一点一滴涌上心头 操场,教室,宿舍,一草一木 一幅幅熟悉温馨的画面 萦
风过芦头坝,捎来 女娲造人的秘籍 挥洒泥土成柱再成林 云水相拥的浪巴铺 从诗词歌赋中醒来 满眼灰黄的情感 谁说不是 一场浪漫的邂逅 新华桃李 桃李不是桃和李,就是李 桃是李的桃,李是桃的李 桃背负了李的成长 李撑起了桃的天空 春打枝头的雪花,轻轻 分化成盛夏夜空的星辰 落缀每棵树的枝枝丫丫 像极了一盏盏绿色灯笼 挂满乡间清脆甜蜜的日子 芦头坝的风 没有比这更具
穴居人 那只红脚鸟的语言,是自由的风 我的弓箭,你高高地挂着 亲爱的 你多么懦弱,多么畏惧,多么孤独 明天吧,明天吧 我把洛西南特刻在崖壁上 明天要带上江边米酒 赶火把节 我们已穿上新衣 黄黄的穗子 像骡子的大尾 她十六岁的姨妈 正绣着云和花 走,我们去赶火把节吧 远处的山箐里,布谷鸟啼叫 走,去赶火把节吧
◎ 周永源 永仁一中赋 滇省北门锁匙,灵关古道咽喉,古称苴却,今谓永仁。北绕金沙江滚滚,滋养中华文明千载延绵,南依大雪山巍巍,屏护各族民生四方安康。彝族文化弘扬,特色鲜明;中原文化交汇,融合八方。尚仁守礼,文脉绵长。抗战八年,胜利礼炮,催生一中,始建校堂。八十载芳华常在,二万余学子成梁。岁月轮回,业绩更张,乘风破浪,屡创辉煌! 西视永定河传灵而送秀,东瞻方山横亘而蔚云;居来龙山而揽凤凰岭,旁
春生、夏长、秋收,是每一粒种子应有的蜕变,更是一个个梦想实现的过程。作为一名永远在路上的记者,我心中的种子也在乡村振兴的浪潮中,经历了一场春生、夏长、秋收的蜕变。 当乡村振兴的号角在云岭大地吹响,我的脚步便从楚雄州融媒体中心的办公桌前,迈向185公里外武定县高桥镇唐家村委会的田间地头。806个日夜,我用双脚丈量这里的每一道山梁,用双手叩响每一户乡亲的家门。 驻村第一天,风尘未掸,行囊未整,我便
一 滇南的夏雨,躲在云层的最深处,原本晴朗的天,忽然间,狂风乍起,尘土飞扬,黑压压的乌云漫过头顶,雷鸣电闪过后,豌豆大的雨滴就从高空稀里哗啦砸了下来,让人猝不及防。 从南华出发,直奔哀牢山,去马街,恰逢赶上了这样一场久违的夏雨。 一路上,我们被雨一直追赶着,人走雨走,人停雨也停。从这山到那山,从山顶到山谷,再由山脚到山顶,弯弯的山道,九曲回肠,车子不停地绕弯,不停地下山,又不停地爬山,如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