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老家,把给别人介绍对象说成是“说媒”,说媒的人被称为“媒人”。人们普遍认为,为人说媒是做好事,是积德的事,一有机会,天经地义似的,最好做一做。 我和妻子谈对象时是自谈,中间没有媒人为我们牵线搭桥。可是,我们结婚近半个世纪以来,曾分别先后为多个男女青年介绍过对象。如果把我们给别人介绍对象的过程一一记述下来,恐怕写一篇长篇纪实文学作品都够了。实话实说,我们介绍对象的成功率很低,大多以失败告终。
高考那天,老爸失踪了。 我知道,这次赶上严打的枪口,他也是身不由己。这一失踪可能就要亡命天涯。对,确切点说是逃跑。 他们会放过你吗?其实,你也知道,回来了可以配合抓捕行动,还可以送女儿参加高考。也可能你根本不会想起我。你总说我是幼稚的,不懂大人的心。 我多希望,你能穿着白T恤,就是我小时候你去北京出差时穿的那件。这个颜色同样可以包裹你多年奔忙练出来的粗壮的胳膊和腹肌。妈妈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
霜降过后,芝麻墨绿的枝叶在一夜之间暗淡下来,被迫裸露的芝麻荚迫不及待地咧开嘴,无数黑乎乎的小脑袋探出来,好奇地打量着被白霜覆盖的萧瑟的田野。 爹无疑是激动的。那块巴掌大的地,居然打了整整一担子芝麻。黑油油的芝麻,把爹的心压得熨帖且实在。 这块地,曾荒芜了好些年头。每次路过,爹都可惜得牙齿直打战。这地肥沃着哩,把土块捏在手里,稍微用力就能捏出黑油来。爹早就觊觎上了这块地。爹的眼光曾长久地落在这块
夏日的雨说来就来。感谢这场雨将我和妈妈逼进了这家小面馆。我大口吞咽着面条,实在太饿了,一碗清汤面很快被我吃光。 妈妈在餐桌对面慢条斯理地吃着,她看起来似乎不饿,几片牛肉在上面浮着,我咽了咽口水,我的面没有肉,一小碗面只填充了我的半个胃。 我聚精会神地看着妈妈碗里的肉,它们也挑逗似的看着我,我看得出了神,拿勺子想把它们填进我还空着的小半个胃里。 啪!一声脆响,勺子从我的手中飞了出去,摔到地上,
顾不上吃早饭,老耿就搭乘给工地送水泥的卡车,去凤城找包工头林大头讨要工钱。 公路两旁的树木被卡车飞快地甩到后面,老耿仍嫌慢。他恨不得插上翅膀,立马飞到凤城。 老耿给林大头打了一年工,扣除平时借支的钱,林大头还欠他整整五千块。该开工钱时,林大头却卷铺盖跑了。他前后找林大头要过四次,可每次去都扑了个空。最后那次去时,邻居说林大头把房子卖了。这次老耿一打听到林大头在凤城的确切住址,就急匆匆赶过去。
二婆婆又病了,这次她觉得扛不过去了,就托邻居古大爷把儿女们都叫回来。她有两女一儿,都在城里打工,还买了房,平时很少回来。 二婆婆交代后事,房子和院子以及林盘之类,按惯例交给儿子。又让女儿摸她的腰,腰上有根细红绳,绳头上绑了一个小布口袋,里面是卷着的钱,有零有整,二婆婆说:“里面有八千六百五十六元钱,原本想攒够九千元,给你们个整数,恐怕不行了……” 本乡有“衣禄钱”的风俗,老人死前带在身上的钱,
独孤君住在C市,是个写小说的。许多年前我就认识他,那时他的新作刚在新华书店上架,他来到我居住的县城签名售书。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他留着长发,穿着一身白色棉麻唐装,大功率的鼓风机每半分钟就要吹向他一次,他端坐在书案前滔滔不绝地演讲,可谓春风得意。作为他的粉丝,我们就这样相识了,但这次见面会后,我就再没有见过他,我们仅是通过互联网联络交流而已。 他很勤奋,然而真正发表的作品不多,我认识他二十多年他仍
门被打开了,钱程听到屋外父亲与邮差之间一阵嘹亮的对话声,父亲一个劲儿地向邮差道谢,他知道自己的梦想实现了。 钱程不是这个村里走出来的第一个大学生,但他绝对是村里第一位警校学生。钱程上警校的时候,每每放假回家都会着一身警服在村子里穿梭一阵子,见谁都打招呼,腿勤了,嘴也甜了,像是变了一个人。对门的王婶儿逢人必夸:“老早我就看钱程这孩子有出息,是块好料。” 参加工作以后,村里人更是拿钱程做榜样,教育
从什么时候开始睡不着觉的?佟年记不得了。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害怕睡觉的?佟年也忘了。 佟年今年三十九岁。可老辈人说男人不提九,佟年就算四十了。不惑之年的佟年依旧单身。相亲的时候,老辈人给女方介绍佟年时说佟年属虎,三十多岁,多多少呢,他们总是哼哼哈哈地绕了过去。 四十岁的佟年成了实打实的“孤儿”,他在人生三字尾四字头的冷冬,送走了父亲,而母亲早在三年前就离开了。老辈人看着他父亲的遗像叹息,年纪
哑伯死了。 堂兄告诉我,哑伯临终前,突然开口,整整说了一天一夜,说得嗓子都哑了。婶婶捂住哑伯的嘴,让他以后再慢慢说。那嘴却像决堤的渠口,怎么也关不住。关了几十年的话,如湍急的流水,哗哗哗,流个不停。最后,婶婶和堂兄听得打起了瞌睡。等到他们醒来,哑伯的嘴还大张着,人却没了气息。 哑伯是我父亲的兄长,他其实不哑。年轻时,因说话犯了事,被打断一根肋骨,打落两颗门牙后,还被抓了进去,一关五年。出来后,
虽然心里觉得古怪,但自从头发不再长长之后,确实省去了他很多理发的钱和麻烦。 他不是秃顶。不仅不是秃顶,头发还挺浓密,至少从前给他理发的理发师都这么说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头发突然就不再生长了,一直是现在这个长度。 他还记得最后一次理发是在什么时候。那是一次计划之外的安排,在某个周一的傍晚而不是通常的周末。他没有预约就直接去了发廊。他认识的理发师不在,一位陌生的理发师给他理发。 那次他把头
三十多年前,刚刚走出大学校门的老梁,如一棵稚嫩的树苗被植入街道系统的沃土,几十年的风风雨雨,生根、长芽、开花、结果,当年的树苗变成了一棵树枝茂密、树干嶙峋的老树。那个一脸稚气、透着机灵的小梁也成了脸上画着“五线谱”、沉着稳重的老梁。 “下月我退休”从老梁嘴里说出来看似轻松,实则却如打翻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多种滋味一起冲进鼻孔。其中有对多年从事街道工作的不舍,有告别亲如手足同事的酸楚,也有迎接退休后
这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凌晨。 在这座城市的边缘,有一片被城市遗弃的老旧住宅区,像一座荒凉的孤岛,后来被一些外来的流动人口利用了起来。那儿有一家馒头店。 他身穿皮大衣,毛领子用一条破了洞的灰色围脖系着,遮住了嘴巴。头顶的黑色鸭舌帽紧压在眼眶上,这样他的整张脸只露着一个鼻子。在这漆黑的凌晨时分,他像影视剧里的神秘人物,充满了诡异感。 离馒头店越来越近了,那束灯光融融地亮着,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他看见
邻居吴叔是音乐学院的博导,每逢星期天就在家里吊嗓练歌,即便是清唱,且门窗紧闭,那些雄浑、高亢的音符,也能打着滚钻进吕彪的耳朵,就像钻进了毛毛虫,不光耳朵痒,心里也痒痒。 吕彪试探着轻轻敲吴叔家门。嗒嗒嗒! 进来!吴叔磁性的声音入耳,他进门,吴叔侧身歪着头问他,喜欢美声?吕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拨浪鼓似的摇摇头。再看吴叔的装扮:一身黑色燕尾服、白色双翼衬衣,扎白色领花,锃亮的皮鞋能照见人。呵,绅
那天在工友酒家“化肥厂”包厢,跟坐在我身边的会计高大姐寒暄几句,问过工友酒家的老板是谁,紧接着就问她老公孙明亮。你家老孙今天没来?高大姐咯咯笑了一阵子,说,啥老孙,不就孙小灶嘛,他要是在家,这样的场合他舍得放过?前两天他去省城,参加吃货节去了。 是的,孙小灶是孙明亮的绰号,顾名思义,与自己爱㓦划吃有关。一开始,我之所以没有猜测工友酒家的老板是他,是因为听过他的一个故事。刚下岗那阵子,孙小灶被聘为
雨终于在傍晚时细成雾丝丝,山路湿透了,黏黏一层粘脚湿泥巴。远山罩着一层薄雾。 摩托车顺着弯弯山路往上爬。花白头发的摩托车司机,伸着脖子,抿着嘴,骨骼凸起的两手紧握着摇晃不定的车把,像个勇敢的斗牛士。后座上男人背着鼓鼓的双肩帆布包,神情紧张地盯着前面。拐过一个急弯,又一个急弯,接着是一个大斜坡,摩托车突突突一阵油门,又突突突一阵油门,路面泥泞被拧成蛇的样子。车前进几米,又滑下来,两人脚撑了地,骗腿
到了沧州,不能不近距离感受一下古老的运河。时间很紧,行程最后一天我才得偿所愿。 到了河边,人出乎意料的多,原来是因为当地有正月十六“遛百病”的习俗,运河岸边成了人们绝佳的选择。 人满不为患,倒是运河之幸。我的目标很坚定,坐上船,到运河里游上几圈。来之前我已经打探过,运河开通了游船。 不巧的是,游船爆满,全在河中,岸边呈现无船状态。急得我向每一艘过往的游船拼命招手,大喊大叫,挂在脖子上的相机也
父母去世以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几乎不到乡下老家去了。我见不得父母住过的老屋。时而回去一趟,看到父母在世时住过的那老房子,我也只是远远地张望两眼,便默默地离开了,再没有去推开那两扇空锁着的院门。但那院子里的石桌、树木、门窗,包括门窗上方母亲每年都要挂些艾草、丝瓜瓤、干豆角的景象,我都熟记于心。我家大哥结婚时,是在那房子里拜的天地。后期,他们搬到村东公路边的新房里住了。 而今,那老房子空着。年节时
听到外面有收废品的吆喝声,玉玲便对母亲说:“趁我爸不在,把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处理了吧!” 母亲望望她,撇嘴道:“你爸当了几十年修理厂厂长,退休后就喜欢收藏废旧的小机器和零部件啥的。他的宝贝,谁敢动?” “叫小赵过来,我爸就听他的。” “这行,这行!” 小赵四十多岁,在铁路技工学校当教师。接到岳母的电话,他就急急慌慌地赶了过来。一问有啥事,这母女俩就笑了。 “劝劝你岳父!” “老领导不是
麻将牌绝对是我们三大不挪窝的娱乐活动之首,全国各地都玩麻将,方式方法还不一样,像天津这种简单又刺激的却不是很多。最复杂的要数传统麻将,这里面的学问太大,像大四喜、大三元、九莲宝灯、四暗刻、八花天胡之类的顶级牌型,和一把就能回本,和两把就能致富,但小打小闹的还得算番数,数学不好的玩着费劲。 玩麻将牌最有意思的不是牌面上的学问,而是围绕麻将发生的热闹事。赢了笑、输了怒是最一般的,摔牌骂骰子、闲言碎语
出殡的仪式很隆重,唢呐声吹得山响。吊唁的人没有散尽,孝子护送棺柩出了门,家里乱七八糟的事,全由儿媳张罗。 老大媳妇俨然累散了架,就便坐在东厢房的门槛上。“交代又不交代清楚,东西怎么分?”她自言自语。 老三媳妇端盆菜,正巧走到她面前,立住,问:“分什么?” 老大媳妇连忙说:“不是!不是!” 一条大黄狗夹着尾巴溜进东厢房,老大媳妇借机追进去,一脚踢得黄狗汪汪着往外蹿。东厢房是老人生前的卧室,她
晚上八点半下班之后,我在这个健身房已待了一个多小时。 在浴室换衣服的当口,我对着镜子检视了一下自己的身材,不是很满意,但也不讨厌。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这就够了。对于一个三十五岁的单身男人来说,能够挣脱肥胖和脂肪的纠缠,这已经是伟大的胜利了。 一套小小的复式单身公寓,是这个城市收纳我身体的地方。走出电梯,按密码开锁,打开门,屋里竟然亮着一盏灯,开着电视。我赶紧将室内扫视一遍,在沙发上看到了一个快
云端小学迎来了属于它的最后一个黎明。 盛夏的阳光在清晨四点半就刺破云层,散落在这条山脉的每一棵树、每一株草、每一朵花上,晨风吹拂,阳光跳跃如金币。 人们都早早醒了,奔向山峰。急迫的脚步,震落了露珠,惊飞了鸟雀。 “其实也没多少人呀。”看到这一幕,邵清滢笑了。三年前,她来到了位于大西南的这座海拔一千三百七十四米的山峰上,山峰略显平坦之处,建了一所学校,学校只有一间大教室,所谓的操场也不过百来平
小区的路灯已经亮起来了,此时离丈夫回家还有一个多小时,两岁多的女儿却硬要拿着矮凳子,坐在楼下大门口等他。 这时正是晚饭后散步高峰期,路过的邻居无不投来异样的眼光。我在一旁坐立不安,不到五分钟,就三次向女儿提出回家等爸爸。 正当我准备提第四次的时候,我的眼里似乎闪过一道光。女儿就像一座雕像,腰杆挺立,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盯着远方。刹那间,我的内心五味杂陈,眼眶有些湿润,似乎看到了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文士头戴东坡巾,一袭白衣,手摇折扇,漫步杭川河畔。老夫子与之并肩前行。 河岸,有丛丛水竹。《杭川县志》载:“植之溪畔,可作篱落。”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好诗!堪称千古绝唱也。” “东坡先生云,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 “高,东翁,实在是高。” “山间有一物,茎叶森秀如凤尾,老夫子可知此物?” “凤尾竹嘛。” “未出土
九条腾云驾雾、形色各异的飞龙,藏身于一只十七厘米高、瓶口仅两厘米宽的瓶子内。瓶子虽空间小,但内壁的雕刻图案丝毫没有拥挤感,极致的壮观与精巧令人叹为观止……这件名为《九龙戏珠图》的内雕作品,是当时已年逾七旬的陈龙创作的。 那时,我还在小城一家地方报社上班,是专跑文化口的记者。一天,报社领导突然打来电话,叫我去他办公室一趟。我敲开领导办公室的门,迎面看到的是一衣着朴素、头发花白的老者,正拘谨地坐在沙
水畔薄雾,隐约见泛着月光的苇草摇曳,彼岸爬满老藤。 莲衣屈身,极力睁大眼,向水雾深处搜寻。雾却浓厚起来,离得愈近,愈看不清楚。 焦虑和不安在心头聚拢,身体开始透明,渐要融入水雾之中。突然,莲衣脚下一滑,跌入水中。寒意漫过身体,心中一激灵,她在惊恐中醒来。 室内,沉香缭绕。室外,草虫私语。 莲衣的手指触到腰身细密的汗珠,只觉满枕的发丝硌脸,索性爬起来拧出一根麻花辫。 自从那个不见阳光的午后
偏僻山村,人少地广,草木、动物往往比人活得更有气势。看守林场的孤老头子林弧,几十年独居山林,养狗养猫护场解闷,狗和猫都被他养得不成样子。林弧那低矮的两间石砌看守屋里,有一土炕,狗占一铺,猫占一铺,林弧占一铺。狗铺是败絮,猫铺是烂毡,林弧盖了几十年的棉被油污发亮,比败絮烂毡也好不到哪里去。 平日他们三个活得随意:狗窜林越野追逐野兔,猫捕鼠袭鸟自饱口腹,都不用林弧养活,林弧就不好意思呵斥约束它们,它
那天,尚父对我说:“时机到了。” “无道昏君,杀了伯父比干,囚禁了箕子,还大兴干戈,主力军远征东南夷。当下,朝歌兵力空虚,民怨沸腾,天时地利人和,正是龙兴之时。”尚父言辞激烈。 作为一个小国,虽说动员了诸多部落,可他们会来吗?凛冽的寒风里,冰冷的渡口前,我静静地候着。随着疾驰的马蹄声,探子一个个飞马来报,庸、蜀、羌、微、卢、彭、濮……相继抵达,兵力很快增加到十万。我长吁了一口气,心里春暖花开。
上午十点,画家启凡与妻子金菊香兴冲冲地来到锦鸡峰东峰。看到对面西峰上一只只美丽优雅的红腹锦鸡,启凡格外兴奋,端着相机咔咔拍个不停。 启凡到锦鸡峰采风,缘于金菊香微信朋友圈里的一个视频。清晨六点钟,金菊香一觉醒来,看到朋友圈的视频惊喜万分,忙让启凡看。启凡睁开惺忪的眼睛,越看越稀奇。视频中,数千只红腹锦鸡踵趾相接,场面分外壮观。“走,咱去看看吧。”听到金菊香的话,启凡笑了,背起行囊,来了趟说走就走
金祥爹坐在空荡荡的驴棚里瞅着驴槽发呆,他接到驴买主的电话,说要退驴。他使劲咂了一口烟袋,说:“那就牵回来吧。” “这驴中看不中用。” 他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退就退吧。” “您别恼。”对方以为他是在说气话,不想答应退驴,急忙再补上一句,“我给您补偿,您少退我一百块钱。” 驴是金祥卖的,买主开了一家石磨香油作坊要用驴拉磨。因为买主出价高,又听爹说过要不把驴卖了之类的话,就认为爹要卖驴。他也
我和唐波在野地里玩耍,瞧见天上有只鹰,展翅在空中转悠,后来迅疾地朝地面冲下去,再没飞起来。看着鹰冲下去的地方,我问唐波,鹰是不是没飞起来?唐波说,好像是没飞起来。我说,咱们看看去?唐波说,看看就看看。于是我俩就朝着鹰冲下去的地方跑去。 离老远我们就听到了很大的响声,靠近去看,瞧见鹰在地上挣扎,再靠近去看,发现一根绳子套在鹰的脖子上。我说,谁下的套子,把鹰给套住了?唐波说,眼瞎呀,什么套子,那是一
狼青体格健硕,双耳直竖,眼神锐利,动作威猛迅捷。它服役七年来,协助公安干警破获了无数起案件。 七年就到了退役的年限,狼青心里很难过,内心有万般留恋。 这一天,一位老板带着他的老父亲办了领养狼青的手续。老板母亲早几年去世了,自己在大城市做买卖,老父亲一个人在老家很孤单,需要狼青去看护陪伴。 狼青懂得老板的意思,从今以后,自己就是他们的看家狗,是他老父亲的护卫犬了。 老主人的家,在燕山脚下的一
我发现我的妈妈好像忘记自己了。 妈妈年纪已过六旬,身子骨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特别是耳朵,已经有一只耳朵听不见了。这个月例行带她检查,等检查报告的工夫,她说她想上厕所,我便挽着她一块去。出来的时候,我抬头一看,发现她的目光胶在了镜子上,水龙头还开着,水哗啦啦地快溢满了整个水槽。 “妈,水满啦。”我喊她。许是她耳朵的问题,她没搭理我。“林金霞!咋啦,看什么这么好看啊?”我侧过身帮她把水龙头关了,提
淡银色的晨雾包裹着整个世界,万籁俱寂。但旭日微黄的光芒已经准备穿透云雾,缓缓上升。此时一滴露珠睁开了双眼,她的眼神透彻无邪,好奇地打量着周遭陌生的一切。 这是她诞生于世界的第一天,在未成形的时间段中,这滴露珠已有了意识,听她身旁的生物诉说着对她来讲一切新鲜未知的事物,她仔细地聆听,不放过任何一句话语。妈妈告诫露珠:“我们露珠一族的寿命都很短暂,人间一天,于我们而言却是一辈子,希望你不要囿于森林这
说起来,那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最奇怪的一个年了。明明是过年,却热得异常。 天气在大年初七热到了顶峰,就连池塘里的夏蛙都叫了起来。 阿婆阿公们聚集在一株三百多年的老樟树下打扇聊天,说起天气都在摇头: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年了,世道要变。这种时候老天爷都要拿人来祭才会罢休,一定要看紧后生们,不准他们下河疯玩。 报生的阿婆坐在祖屋门口,等他。 阿婆是他奶奶的妈,年老后被接到陈家村来住,已经住了十多年
我家的南边,有一片不大规则的南窑塘,有三四十亩大小。不知从什么年代起,村里在此处建窑烧砖,就地挖土,逐渐掘成一大块可观的低洼地,雨水日积月累,形成全村最大的清水塘。即使在干旱的冬季,塘边水位骤降,南窑塘的西南角仍有一带深水域,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冰片。南窑塘名扬乡里。 南窑塘给故乡带来的欢乐,绝不仅仅限于夏季。它犹如一个聚宝盆,对于钟情于劳作的人来说,清水塘会毫不吝啬地奉献出它的宝藏。秋末冬初,落叶